方譚往後一倒,倒在靠背上:“不信吧。”但他沒有辦法了,人只有沒有辦法的時候,怎麼樣都得不到的時候,纔會燒香拜佛去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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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聽六月初就收到了舞蹈大賽半決賽的通知。
小區陽光灑滿窗臺的週末,孟聽在家整理裙子。一套芭蕾舞衣肯定不夠的,她聽說決賽模式是多變的。她相信自己能夠進入決賽。
然後她看見了媽媽留下的白色彩羽長裙。
曾玉潔笑着說以後就不做衣服了,這是她留下的最後一件作品,本來就是給孟聽的成人禮物。孟聽現在十七歲,剛好能穿它。
孟聽小心把它疊好,手機鈴聲響起。
江忍說:“你下來一下,我有東西給你。”
孟聽因爲給他補課,現在不那麼怕他了,她跑下去的時候。他在上次他開車撞樹那個地方等她。
他臉上帶着傷,從眉骨到臉頰上,一條紅色的劃痕。
然而他眼神卻很亮。
大熱的天,他出了一身汗。
黑髮被打溼,手裏拿着一個盒子。
他站在陽光下。
本來就鋒銳顯得兇的眉眼,多了個傷口顯得更加不羈。
然而他卻不在乎,這種劃痕總會好。
孟聽走過去,他說:“上次平安夜你生日,我沒有給你禮物,這次補上。”他眼底是濃烈的光彩與豁達,他並沒有告訴她,其實他親手爲她做過一個可以裝下雪花的冰晶球。
後來冰化了,他的心冷得生疼。
現在他站在她面前,又溫暖跳動起來。
他打開盒子,孟聽有一瞬覺得自己看錯了。陽光下,那雙鞋子晶瑩剔透,折射出美麗的光彩。
水、水晶鞋?
“給你。”
孟聽後退了一步:“不要。”
哪來的這種東西啊?她視線錯開水晶鞋,落在他拿着盒子的手上。
她終於知道他爲什麼滿身汗了。
六月的正午。他手上戴了一雙黑色的手套。手套把他修長的手指裹得嚴嚴實實。
孟聽問他:“你手怎麼了?”
他僵了僵,若無其事道:“送你你就拿着啊,不值錢,別人送的。我留着這玩意兒有什麼用。”
孟聽抿了抿脣,她在樹蔭處,輕聲對他說:“你過來一點。”
江忍過去。
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手上還拿着那個盒子。
江忍語氣煩躁,兇巴巴地:“你這女的,事兒怎麼這麼多。”
她只是堅持地看着他。
他突然有點挫敗,操,現在不怕他了是吧!
然而她茶色的眼睛溼漉漉地看着他,他又心軟了。行行行,看就看吧。
他把手套脫下來,掌心全是汗。被捂的。
修長有力的手指上,指關節紅腫了,手上全是傷口。
“傷口怎麼來的?”
她單純卻聰明,江忍沉默道:“攀巖。”70米高度,正常人都喫不消。他滑了兩次,手指現在都伸不直。
也許是陽光太大。她覺得自己快被燙化了。
孟聽聽見自己輕輕的嗓音:“它是獎勵嗎?”
“嗯。”
她眼睛酸酸的。
如果她不問,他是不是就不打算說了?
他好笨啊,學習笨。連送禮物都笨,盒子裏的鞋子一看就大了。她根本穿不上。然而她第一次沒有說不要,而是把蓋子闔上:“謝謝,它很漂亮。”
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她喜歡?
他想起這鞋子的寓意,迷信難不成真有用。
江忍眯了眯眼睛,突然開口問她:“你以後還跳舞嗎?”
孟聽沒騙他:“要。”
“我可不可以來看看?”
她張了張嘴,最後說:“可以。”
他已經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她猝不及防說可以,江忍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他表情古怪,要笑不笑:“真可以啊?”
孟聽覺得有點兒羞,她說:“你要問幾遍?不來算了。”
他眼底都是笑意:“來,一定來!”
孟聽看着他紅腫的指節,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兒。
他因爲開不了車,是打車來的,他胳膊痠痛,事實上擡都擡不起來。連裝水晶鞋的鞋盒子,都是他夾胳膊下拿來的。只不過他自己並不覺得苦。
孟聽兩輩子加起來也沒有活到二十年,她小時候聽過許許多多稱讚,說她是小公主,然而真正把她當公主的,只有江忍。
江忍卻並不把自己當王子,他隨手抹了把額間的汗,完全是最粗糙的民間漢子,問她:“時間和地點說說,我記下。”
他這樣一問,孟聽擡眸,纔想起總決賽是在B市舉行,江家也在B市。
而江忍是被趕出家門的。
他去年來H市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