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徹底愣住了。
“二郎神……楊戩……居然……就這麼死了？”
驀然。
太白金星神色一動。
雙目死死盯着楊戩殘軀，所化作的一地細沙。
寒風吹拂，那點點細沙在風中旋轉。
漸漸地。
一股淡淡的神光自灰燼中升起。
剎那間。
時光仿若倒流。
一點點血肉、骨骼在虛空中重塑，構建出一個人形。
最終。
血肉飽滿，虛幻化爲真實。
無窮的力量匯聚一身。
一個器宇軒昂，手持三尖兩刃槍，氣質生人勿進的男子憑空出現。
“元神永存，萬劫不壞！”太白金星驚呼一聲。
腦中頓時想起一些發生在過去的傳聞。
二郎神楊戩，師承上古，神通廣大。
一身非凡的本領有八九玄功、縱地金光、法天象地、七十二變、駕霧騰雲、元神出竅……等各種法術神通。
其中八九玄功這一神功包羅萬象，蘊含了諸般神通法術。
更能將自身三魂七魄煉化，九轉歸一，自此金丹永存，可成大道，元神永聚不散，功體亦可萬劫不壞。
想不到今日，居然能夠親眼得見這玄妙的一幕！?
這時。
一道冰冷的目光望來。
太白金星渾身一顫，連忙上前進禮：“太白金星，見過二郎真君。”
“星君有禮了。”
二郎神淡淡地道，眼神卻望向天邊孫凡遠去的方向，目光無限感慨。
“五百年了。”
他失神地喃喃：
“五百年前，那孫悟空豁出性命，殺我十二萬……九千五百九十九次。只差一次，我便再也不能涅槃。”
“五百年後，齊天大聖已逝。卻想不到這三界之中竟還有人，能再殺了一次……”
“可惜，可惜了啊……”
二郎神望着天邊，彷彿呢喃般問：“值得嗎？”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話。
“咕嘟”
一旁的太白金星，下意識嚥了下口水。
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十二萬九千五百九十九？
只差一次，豈不是就達到了一元之數？
原來……二郎神的極限，便是能夠死上十二萬九千六百次嗎？
他爲什麼如此輕易地說出來，不怕自己宣言了出去。
莫非是篤定了這三界，已經無人能殺死他這麼多次？
半晌。
寂靜無聲。
太白金星終於忍不住開口：“二郎真君，那魔猴王已然走了許久，現在追還來得……”
“嗯？”
二郎神轉頭，冷冷看了他一眼。
太白金星下意識一縮脖子，只覺渾身冰涼，不敢動彈。
“某家說過，她若能殺我一次，便任由離去。”二郎神冷冷地道：“金星此番前來，不該是來請我回天庭的嗎？”
“是、是，是的！”
太白金星忙伸手一引，道：“真君，請。”
“哼。”
二郎神一揮手，身形化作一縷金光，剎那間消失在天際。
太白金星深深看了一眼孫凡消失的方向，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隨之轉身離去。
……
西牛賀洲極北之地。
雪。
無盡的雪花如鵝毛般飄灑在天空，隨風吹落大地。
一個身影在大雪中靜靜飄飛，速度卻越來越慢。
一襲殘破的灰白袍子蓋在熟睡的孫凡身上，帶着他向未知的方向飛啊飛……
直到力竭。
他身形微微一抖，似乎感覺到有些冷了，下意識地摟住了蓋在身上單薄的衣衫。
灰白的袍子落在他的懷裏，左邊袖子擡起，似其中有一個無形的人兒輕輕撫向孫凡的臉頰，卻在半途中……無力地墜下。
寂靜。
無聲。
灰白的袍子如被時光的力量腐蝕，點點斑駁陳舊。
預示着。
白骨使者從這個世界上，徹底地消逝。
大雪覆蓋了孫凡的身體，也掩蓋了他身上的氣息。
他就這麼一直睡啊睡啊
似乎只沉睡了一天。
又似乎沉睡了足足一個月，又或許是一年……一生一世……
再醒來時，已經物是人非。
“咦？我在哪……”
孫凡眨巴着眼睛。
眼前白茫茫一片。
不久後知覺恢復，他身體一震，立即從雪中坐了起來。
漫天的雪花中。
一件斑駁陳舊的灰白色袍子，從天上飄落。
孫凡下意識接住。
“這不是……白小骨的衣服嗎？”
“她……”
雪地中，一隻猴子忽然捂住胸口。
他突然感覺到一絲莫名的抽痛。
“好奇怪的感覺……”
“難道……她……又死了？”
“怎、怎麼會！是爲了護着我嗎？”
孫凡慌亂地起身，動作稍微大了一些，手中殘破的袍子頓時滋啦一聲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頓時怔在原地，低頭看着手裏的殘袍。
風雪之中，只覺一股說不出的淒涼。
“這一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孫凡擡起頭。
天空大雪紛飛。
紛亂的雪花，似夾雜着一種熱鬧與清冷交織的複雜。
一如那個外冷內熱，讓人捉摸不透的女妖精。
“沒事的，沒事的！”
心中一份莫名的茫然，讓他很是不安。孫凡連忙安慰自己，“她死的都是分身，不是還有本體嗎？”
可一股股愧疚還是不斷啃咬着他的內心。
“三個，三個分身都因我而死，這女妖精估計心裏都恨死我了！”
“對了！她還有本體！”
“不行，我要去找她！白虎嶺，老猴子說的白虎嶺……在哪呢？”
可是。
已經死去的人，真的還會恨嗎？
西牛賀洲。
白虎嶺。
大雪淹沒了整個山嶺。
一片蒼茫的雪景中，孫凡尋着附近妖魔的指引，一點點搜尋白骨洞的蹤跡。
“在哪……”
“究竟在哪呢？”
許久。
毫無收穫。
“白……白小骨！！骨一！！你在哪……你出來啊！”
突然的一聲吶喊，震得無數雪花嗦嗦滾落。
然而。
整個白虎嶺彷彿萬物都被冰封了一般，沒有任何迴應。
白骨使者彷彿升起了一般，已經不想理他。
那傳說中的白骨夫人，也從未有一絲現身的跡象。
孫凡呆坐在一處山頭。
忽然覺得很是沒臉面對。
認識了這麼久……自己居然連白骨使者的真名……都不知道！
她們一定是因爲這個，纔不願意出來相見吧？
或許……是白骨夫人討厭猴子？
所以纔不願意讓白骨使者出來！
就像是讀書的時候，家裏的長輩不讓自家孩子和壞孩子玩一樣。
對！
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