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彧一聲驚呼。
“奇怪~~”
孫凡卻伸出手，在凹陷上方晃了晃去，彷彿要抓住什麼一般。
可來來去去，連空氣都沒抓到一縷。
“你在做什麼？”
妖彧蹲到孫凡身旁，好奇地問。
“我覺得，這個門還在。”孫凡沉思了一下，說出了一個讓妖彧十分驚訝的話。
“你在說什麼，這裏明明沒東西啊？”
妖彧迷惑地眨巴眼睛，在身前看來看去，始終沒有發現一點端倪。
“我也說不好，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孫凡也是一臉困惑。
他道：“我的眼睛明明告訴我，這裏什麼都沒有。可是，心裏卻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告訴我，這裏有東西。”
“啊？”
妖彧驚訝地小嘴微張。
孫凡現在是什麼身份？萬妖之主，幽冥之神。
或許他的實力，還未走到三界進無可進的地步，可也已經是最頂尖的存在。
三界之中還有什麼東西，能瞞過他的眼睛嗎？
然而。
孫凡卻覺得理所當然。
“如果是這樣，我反而理解爲什麼我之前感應不到這裏有一座門了。它的存在，或許本就不在這個世界之中。”
“嗯？？”妖彧聽得徹底迷糊了。
“你想想，無盡之界，那個傳說中的唯一真界，屬於三界之內嗎？”孫凡問道。
“不屬於。”妖彧老實地搖頭。
“那麼，通往無盡之界，可以超脫輪迴的門，爲什麼會存在於三界之內？”
“呃……”妖彧微微一怔，漸漸有些明白了。
“所以說，這是一個存在於三界之外的門。如同一間房子，從外面看，是有一座門，但從房子裏面，是看不到那一座門的。”
“除非……”
妖彧臉上閃過一絲絕望，她終於明白自己被海真龍王騙了：“除非我們的實力，足夠破開這一道門，飛昇上……”
“飛昇，你說飛昇？”
孫凡忽然一掌按在妖彧肩頭。
“啊，飛昇。”妖彧奇怪地轉頭看向孫凡，眼神滿是不解。
“飛昇……千萬不要……飛昇……”孫凡眉頭緊鎖，喃喃自語。
“什麼不要飛昇？”
妖彧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孫凡，愈發覺得這猴子今天腦子有點病。奇奇怪怪，還總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讓人好氣又好笑，以至於她原本十分失落的心情，都被衝散了一分。
“嗯，沒什麼。我只是在十八層地獄，同樣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孫凡將自己的發現，一點點說給妖彧聽。
自然而然，妖彧也知道了他將在一年後，參與天庭蟠桃大會的事情。
“你居然相信天帝，你不會是傻了吧？”
這一刻，妖彧看着他的眼神愈發奇怪。
“我自然沒那麼傻。”孫凡直接回敬了她一個白眼，“先別說這麼多了，幫我想想，爲什麼會有這一個門的存在。那一位不知存在於哪一年的上古大能，又是爲什麼留下那一條留言”
“還有，后土在六道輪迴這麼久，突然離開，又是爲什麼？你說……她當初爲什麼不隨着諸神一起飛昇呢？是真的被幽冥地界所羈絆了嗎？”
“我哪知道。”
妖彧卻直接撇過頭，圍着圓弧的凹陷不停地摸索。
對於她而言，什麼無盡之界、飛昇的隱祕，都沒有進入這一座門重要。
“哎，你個沒良心的，就這樣過河拆橋了？”孫凡頓時不幹了。
“呃，有區別嗎？沒區別嗎？”孫凡愣了愣。
感覺好像沒區別。
但是，似乎又有一點區別。
‘千萬別飛昇’那一句話，始終如一根刺紮在他心中，隱隱浮現。
“算了，先研究一下這個門吧。”
孫凡無奈地搖頭，與妖彧一起投入了對‘輪迴之門’的探索。
時間一晃過去了半年。
孫凡與妖彧還是一無所獲。
他們失望地對視一眼，又齊齊無奈地嘆了口氣。
孫凡苦笑道：“房子內的人，怎麼摸得到房子外的門。我們真是異想天開了……”
“可是。”
妖彧道：“這個世界，明明有飛昇的傳言。不管究竟有沒有人成功過，這至少說明，飛昇這一條路肯定是有人走的過啊！”
孫凡沉默了。
他對飛昇不飛昇，其實並沒有什麼執念。不明白妖彧爲何比他還要執着的多。
只是小丫頭一直不肯說出原因。
兩人就僵持到了現在。
“走吧。”
孫凡再起身，“我要去準備蟠桃盛會的事，不管去不去，妖族與天庭、靈山，至少要有一個了結。”
“我不走。”
妖彧卻死死盯着虛無的空地。
“走了，我可沒功夫在陪你胡鬧。”孫凡臉色一沉。
“要走你走。我一個人留在這裏，解不開六道輪迴之迷，我不會離開的。”妖彧擡起頭，目光倔強地與孫凡對視。
孫凡不禁大聲道：“你想清楚，以你的能力，一個人留在這會有什麼後果！”
妖彧卻一言不發，始終梗着脖子與他對視。
荒涼的土地，一時安靜了下來。
二人目光對視，誰也不肯退讓。
孫凡眼中漸漸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這一刻的妖彧，真的很像很像……當初那個執拗的白骨使者。
“好吧。”他口氣一下軟了下來。
“你可以留下，一年之後，我來接你。”
說罷。
孫凡取出金箍棒，在妖彧身旁的地面，畫了個金光閃閃的圓圈。
頓時。
周圍的黑暗飛速退後，遠離了妖彧身體。
“這個圈子，大概能維持一年時間。你最好想清楚了，若是一年後我有什麼意外未如期回來，你很可能會被黑暗吞噬……”
“我想很清楚。”妖彧的口氣依然殘留着一絲衝味。
只是看着孫凡的目光，卻緩和了很多很多。
“那，我走了。”
孫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腦海中漸漸泛起波瀾。
身形一點點在輪迴之地淡去。
“嗯。”
妖彧目視着他離去的身影。
她感覺到，這笨猴子好像終於察覺到了一點什麼。
“喂！”
她忽然喊了一聲。
然而孫凡的身影，卻已經徹底從輪迴之地消失。
“再見。”
只留下一聲餘音，在黑暗中迴盪。
“再、再見。”
妖彧的小手緊緊攥在胸口，眼中莫名泛起了一絲晶瑩的水波。
不知爲何。
在這三界中最接近輪迴的地方，她忽然感覺到一絲揪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