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與劍與法蘭西 >第六十章 訊問
    內務部高級特命專員孔澤,此時正剛剛從部裏給他配備的馬車中下車,然後微微擡起頭來看着萬里無雲的碧空。 .

    好天氣。

    而他的面前,是一棟被一堵堵高牆包圍着的巨大建築物。這些高牆,由於年歲日久,已經遍佈髒污,彷彿蒙着一塊塊黑乎乎的裹屍布,倒也和這裏的本質名副其實。

    在高牆的兩翼,有四座高高的塔樓,一邊兩座。而面無表情的看守,在站在塔樓中以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注視着高牆內與高牆外的一切。

    沉默的高牆、冷漠無比的看守,這對王朝的敵人們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壓力和震懾。

    這裏就是當今王朝專門用來關押重刑犯的大芝麻萊監獄。

    雖然剛剛得到了上司的嘉獎,但是孔澤的臉色還是如之前一樣陰沉,不見喜怒。他擡起腿,在媚笑着的副典獄長的帶領下,一言不發地走進了這棟陰森晦暗的建築內。

    他的幾個親信手下也跟着他一起走了進去。

    走進裏面之後,他們走到一條長長的走廊中,這條走廊既沒有門,也沒有任何裝飾性建築,只是有一個個其醜無比的小方洞,帶着粗厚的鐵柵欄。

    這些囚牢當然不缺乏住客,在孔澤等人前行之時,喊冤聲、喝罵聲、呻吟聲激盪不絕,然而這些人臉色都沒有變一變。

    他們沉默地走着,直到走到走廊盡頭,然後在正對面的一排小門前停了下來,這些囚室很特殊,是用牆壁而不是鐵柵欄隔開的。大概是因爲被關的人在裏面不是叫喊就是哭鬧,要麼就是哀嚎,好比奏樂一般,所以這幾間囚室在這裏的犯人中有一個頗爲玩世不恭的雅號——“歌劇院”。

    “客人們招待得還好吧?”孔澤終於開口說話了。

    就在之前,在孔澤及其手下的幫助之下,這座監牢又吞下了幾個新的貢品。

    “嗯,招待得很好,您之前交待過的要讓他早點開口,所以我們的人也就認真辦了……”副典獄長仍舊諂笑着。“看現在這樣應該快了吧……”

    “很好。”孔澤冷漠地讚許了一聲。“注意不要傷着性命,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問。”

    “那是當然的,我們懂行!”副典獄長連連點頭。

    “另外,你們也要注意下,那些叛黨個個窮兇極惡,別被他們把人給搶走了!”孔澤提醒。

    “那是當然,我們怎麼會出這種簍子?”副典獄長一邊掏出鑰匙去開門前的鎖一邊說,“就算是拉瓦賴特也得靠看守幫忙才跑得出去,現在這個囚室,連看守也不能單獨進去,更別說讓人探望了。”

    “那就好。”

    【指拉瓦賴特伯爵,死硬的王黨分子,1814年拿破崙倒臺,他追隨路易十八回到法國,大力鎮壓波拿巴黨。但是1815年拿破崙突然從厄爾巴島登陸法國,重新復辟了百日王朝,他因爲沒有及時逃跑而被捕,後被判處死刑。然而他和看守裏應外合,在他妻子前來探望時,他換上了妻子的衣服,然後逃出了監獄。拿破崙在滑鐵盧戰敗后帝國再度覆滅,他重新回到政府,繼續大肆鎮壓波拿巴黨。

    好吧,我承認瑪蒂爾達救姐手法的創意來自於這個典故o(n_n)o~】

    門打開了,孔澤等人走進了一間囚室。

    這間小客房內此刻只有一個人,一個青年人。

    他被鐵鏈綁在鐵柱上,渾身已經遍體鱗傷,剛剛開始凝結的血痕和被皮鞭抽得破破爛爛的衣服已經融爲一體,看上去悽慘不堪。

    然而孔澤看着他的眼神中卻沒有絲毫憐憫,而是平靜的木然。

    他花費了偌大的心力,讓手下們連續多日化妝成便衣在各個街區逡巡,經過長時間的排查後確定了一些活躍分子和可疑人物,然後經過精心策劃,於一天之力出動了手下所有人馬發動了這次大行動。

    從事後的收穫來看,效果顯著——之前鎖定的幾個目標人物,都同時被一網打盡了。

    現在所抓到的人,只是一個契機而已,通過他們可以牽連出更多、更大的隱藏叛賊。然後就可以得到更多、更大的功勞。

    他剛剛得到的只是部長先生的讚許和鼓勵,但之後能得到的就是獎賞和升遷。他深信這一點。

    要實現這個目標,就需要眼前這個人的幫助,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也許被動的更好。

    孔澤朝副典獄長瞥了一眼,而副典獄長心領神會,朝一個剛剛跟進來的看守揮了揮手。

    “啪!”一盆冷水從青年頭上澆頭淋下。

    昏迷中的青年終於被驚醒了,他略顯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看着對面那些代表國家暴力機關的人們。

    孔澤走到青年的面前。

    “看樣子他們把你招待得不錯。”

    青年微微咧開嘴,露出了略微嘲諷的笑,似乎不屑於與他多說一個字。

    “你給我聽着,你犯下的罪行足夠讓你上聖雅格門前面走一遭,你否認也沒有用,我們已經掌握了夠多的證據,而且在你身上也搜出了違禁品。”孔澤在這種傲慢和蔑視的眼神前完全無動於衷,“你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了,現在只有我能夠給你活下來的機會,而且也打算給你這樣的機會。”

    青年別開了臉。

    【在七月王朝之前,法國執法機構執行死刑的地點是在沙灘廣場;而在七月王朝開始之後,法國執法機構將執行死刑的地點換到了聖雅格門,那裏當時豎立了許多絞架。】

    “看來你還是抱有幻想啊。”孔澤頗爲遺憾地嘆了口氣,“人們總是喜歡爲難自己,折磨自己,我很痛心。”

    幾個看守走了上來,然後用帶倒刺的鞭子又是一頓爆抽,青年剛剛結痂的傷口又被打裂開了,頓時又是血肉模糊,巨大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再度奏響了歌劇院的新樂章。但是鞭打仍在繼續,青年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嘶啞,最後再度寂靜無聲。

    “我還以爲他能多撐一會兒呢。”孔澤搖了搖頭。“有點失望。”

    看守走上前去,又是一盆冷水。

    青年再度被激醒,然後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看着孔澤,仇恨卻又無力。

    “你覺得你會上法庭?太天真了。”確認對方重新清醒了之後,孔澤再度用平淡的口吻說了下去,“你想錯了。你什麼都不是,所以沒有人會幫你說情,你的同黨們也不會來救你——如果敢來就更好了。如果你繼續堅持,你只會在這裏不小心死於‘意外和疾病’,然後像一條野狗一樣被這裏的看守們胡亂埋葬,他們已經習慣了,不會有任何憐憫的。而且,在那之前,你的身體會被打爛——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