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與劍與法蘭西 >第九十三章 迫切的任務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留着兩撇大鬍子的德-拉德尼先生有些侷促不安地晃動了一下身體,頗爲小心地看了看周圍。 .

    “德-特雷維爾先生,請問您有什麼指示呢?”他低聲問。

    “指示倒也談不上只是有一些話需要轉達給您而已。”夏爾臉上還是擺滿了笑容,“您派駐的是撒丁王國,根據我們現在所得知的情況,它是一個充滿了活力的國家,而且有了一個十分有雄心的國王。”

    “是的,先生,您說的沒錯。”這位大使連忙點頭附和,“撒丁王國是如今意大利地區最爲強大——也許我該說是唯一強大的國家,他們的新國王維克托-伊曼紐爾二世國王陛下是前年剛剛繼位的,他現在三十出頭,精力十分充沛,一心想要擴大他在意大利的勢力——”

    “直到統一意大利爲止?”夏爾反問。

    “是的,先生,就我所見,他確實是這麼想的。”大使又點了點頭。“這位國王陛下毫不隱瞞他的決心,而他的首相卡富爾也具有同樣的信念,他們堅信締造一個統一的意大利是撒丁王國的必然使命。”

    “噗……”

    聽到他這番話,很多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錯,在如今的歐洲人眼裏,分裂了已經上千年之久的意大利,無非就是個地理名詞而已,沒人相信撒丁王國和那個名不見經傳的維克托-伊曼紐爾二世國王能夠完成這項業績——其實按理來說,以撒丁的實力和這位國王的個人能力來看,他們本來也不應該能夠完成這項業績纔對。

    但是,後面的“歷史”證明了,雖然他不會打仗,至少他會利用時勢,還能找好大腿來抱。

    撒丁王國從幾十年之前開始就已經在尋求法國的幫助了,那時候法國還在復辟王朝時代,雖然在二月革命的衝擊當中兩國關係有所受損,但是在路易-波拿巴開始掌權之後。出於現實的政治需要,撒丁王國又開始尋求與法國同盟——或者說,接受法國的庇護。

    “他們對法國——對總統先生的態度怎麼樣?”夏爾低聲問。

    “他們對法國的態度一如既往。”大使頗爲審慎地回答,“只要法國願意支持他們,他們就樂意做法國的好朋友。”

    接着,他放低了聲音,“在我這次回國的時候。國王陛下還特意召見了我,告訴我他十分高興地看到……法國即將再次順應上帝的召喚。成爲一個君主國。作爲一個君主,他十分樂意看到自己的兄弟坐上法國的皇座。一個君主制的法蘭西,肯定是撒丁王國最好的朋友,而撒丁王國也同樣願意爲法國君主赴湯蹈火。”

    “哦!說得太漂亮了!”夏爾忍不住輕輕地拍了拍桌子。“法國也樂意和它成爲朋友。德-拉德尼先生,看來您的工作做得十分好,您有效地維護了法國和撒丁王國的關係,完成了您的職責。”

    在旁邊同僚們的注視之下,德-拉德尼頗爲自得地挺了挺腰。“這是爲法國的利益服務。”

    他抓住這個機會,搶先一步在其他人之前。借撒丁國王的口說出了擁戴總統稱帝的話,這是一舉雙得的舉動——既表現出他工作得力,拉攏住了撒丁;又表明他的政治立場正確,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毫不含糊。

    “很好,既然如此,那您回去之後準備一份報告吧,寫一下您對如何拉進同撒丁王國的關係的看法。我會轉達給總統先生的。”夏爾朝對方讚許地點了點頭,“總統已經注意到了撒丁王國近期對法國的友好表示,他樂意讓這個友好的王國處於他的庇護之下。”

    “撒丁人對奧地利心懷不滿,他們想要統一意大利,那麼就註定要與奧地利爲敵。”就在這時,駐奧地利公使德-埃洛蒙伯爵禁不住插言了。“據我所知,撒丁王國將奧地利人當成了主要的假想敵人,我想也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們纔會如此迫切地尋求起法國的庇護。很明顯,他們想要借用法國的勢力來對抗奧地利,然後自己從中撈取好處……”

    他這麼說,一是出於對同僚的嫉妒。不想讓對方大出風頭,二也是爲了維護法國和奧地利的關係,不想要看見夏爾因爲無知被利用,而損害了法國的利益。

    “我知道您的意思,先生。”夏爾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撒丁王國實力怎麼樣,並不是最爲至關緊要的問題,或者說,它的實力遠遠不如雄心,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種好事。”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這種感覺確實十分美妙。

    “關鍵是,總統先生需要一個附庸國,來提高他在歐洲的地位——撒丁王國雖然不強,但是卻擁有足夠的實力來充充門面,做個跟班它還是不錯的。”

    “可是他們太危險了,法國隨時有可能被它煽動到和奧地利人的直接對抗當中,如果那樣的話,法國就將會被跑到不可測的風險當中。”德-埃洛蒙伯爵禁不住繼續開口了,“特雷維爾先生,我聽說……我聽說您比較親奧,那麼您最好就不要同這些撒丁人太過交好……”

    夏爾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判斷法國、乃至判斷我自己應該怎麼做,是我們的責任,而不是其他人的責任!”他以一種近乎於呵斥的語氣,強行打斷了對方的話,“再說了,我希望得到奧地利人的青睞和我希望加強同撒丁人的關係,兩者並不矛盾,甚至可以說是有促進作用的。當一個人手中拿着一根棍子的時候,旁人總是比較樂意同他交好的。撒丁和奧地利人互相爭鬥,那不是正好就給了我們參與其中的機會嗎?”

    在國際交往當中,尋求交好某國的時候,其實某種意義上更加需要反制對方的手段。有了撒丁王國這條惡犬作爲恐嚇,奧地利人一定會更加忌憚,到時候他們想要保住現有利益就必須要尋求法國人的幫助——哪怕再怎麼心中不甘,現實政治的考慮也會壓過感情需求。

    1866年之後,奧地利人就是以同樣的不甘成爲德國人的忠實盟友的。

    “您的話倒也有道理……不過我們真的能夠控制住撒丁人嗎?”雖然明知道特雷維爾已經十分不高興了,但是德-埃洛蒙伯爵還是有些猶疑,“一旦他們失控。您的打算恐怕也會隨之失控。”

    “這個我會考慮的。”夏爾隨口回答,“現在這些還只是構想而已,我們要等到一切都成爲現實之後再進行思量。德-拉德尼先生,記得早點將報告給我,可以嗎?”

    “好的,先生。”對方連忙答應。

    當夏爾以這番話將話題終結之後,氣氛一掃剛纔的輕鬆。反而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人人都在暗中揣度夏爾以及他代表的那個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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