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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章 脣槍舌劍

    “奧地利使館的人已經到船了,他們會跟着您一起前往克里米亞。 .”

    加斯東簡單明瞭地對大臣閣下報告。

    夏爾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再次擡頭,看了看岸邊。

    此時,霜霧仍舊瀰漫在海面,寒風夾雜着海水的腥味,讓他呼吸不暢。

    霧氣同樣遮擋了視線,讓大陸隱匿在了灰白色的天際線之下,而直到這時候,夏爾終於有了一種自己已經置身於海洋之的覺悟,而這種覺悟也給他帶來了些許不安。

    這些不安當然不是因爲離開了法國,他對模糊不清的“法蘭西”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眷戀,而是來自於一個從始至終都身處大陸之的人對於海洋本能的畏懼。

    即使知道這是風平浪靜的地海,從來都不用畏懼海神的憤怒,但是夏爾仍舊忍不住有些不安,船隻在海風當微微的搖晃,也更加加深了這種感覺。

    但是,即使如此,他仍舊必須盡忠職守。

    “好的,我知道了。”沉默了片刻之後,夏爾終於平息下了自己的心情,然後轉身隨着加斯東離開甲板回到船艙之。

    雖然已經在極力控制,但是他的腳步還是有些虛浮,顯然還沒有適應在這樣的風浪維持平衡,要是一般人的話,恐怕已經惹起了船這些多年水手們的譏笑,不過現在自然也沒有人會爲了這點事來譏嘲大臣閣下。

    這艘戰艦很大,船艙自然也分成了多層,夏爾和他的隨員們所處的是其條件最好的艙室,而當他來到歸屬於自己的艙室當時,已經在這裏等候了多時的客人終於鬆了口氣,起身向夏爾微微躬身以示歡迎。

    這是一個同樣身着便裝的年輕人,不過和過於斯光鮮的加斯東相,穿着黑色外套戴着領帶的他要顯得莊重得多,而他的舉止當禮貌也帶着些許矜持,透着一股那些已經在官僚體系當浸淫多年的公職人員的特殊氣質。

    這個年輕人是理查德-馮-梅特涅,久負盛名的梅特涅親王的兒子兼繼承人,現任奧地利駐法國大使館的官員。

    因爲有親王的蔭庇,他早早地迎來了光輝的前程,一下子在外交界聲名鵲起,並且來到了十分重要的駐法使館當任職,而理查德本人自然也不希望只靠着父親的餘蔭過活,一心想要爲自己、爲奧地利帝國做出一些事業來。

    結交特雷維爾大臣,是這項事業的一部分,而跟着這位大臣一起前往克里米亞,也是這項事業的一部分。雖然這注定是一趟要喫苦的差事,甚至可能會有點兒危險,不過理查德還是以年輕人的血氣方剛,將它視作爲一次愉快的旅途。

    “理查德,好久不見!”夏爾熱情地朝他張開了雙臂,迎接了自己的這位“好友。”

    “是啊,夏爾……真沒想到我們居然能夠一起旅行這麼遠。”理查德也微笑着同樣擁抱了一下這位好友,“我想這一定會是一次很愉快的經歷。”

    他的聲音雖然和其他同齡人一樣洪亮,但是仔細聽來仍有些氣不足,不過這並不是因爲他沒有熱情,僅僅是因爲這個在奧地利和德意志內陸長大的年輕人,和夏爾一樣對大海有一種本能的反感和畏懼而已。

    “當然會很愉快了。”夏爾毫不猶豫地回答,“這是一場見證勝利與光榮的旅途,俄國人已經在法蘭西面前瑟瑟發抖了,只要我們再加一點力氣,他們支撐不住了!”

    雖然在私下裏夏爾和皇帝陛下等人會對戰事的進展有些嘀咕,會想要見好收,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們卻顯得自信滿滿,一點也不懷疑最終的勝利,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堅定別人的信心,並且展示自己的強勢。

    “俄國人雖然形勢不妙,但是他們畢竟是一個龐大的帝國,他們的資源和人力都十分充足。”相於夏爾的慷慨激昂,理查德倒是顯得有些保留,顯然沒有輕易被打動,“他們畢竟是在家門口作戰,只要戰爭持續消耗下去,終究還是英法兩國更加難受……”

    兩個人在最初的寒暄之後,馬進行了暗的討價還價,幾乎沒有間隙地開始了交鋒。

    而交鋒的第一步,自然是誇大法國的優勢和貶低法國的優勢了,而這直接關係着奧地利的重要性,如果是前者,那麼奧地利的支持是錦添花,是一個愜意的點綴但不是決定性的因素;而如果是後者的話,意味着奧地利擁有着足以左右局勢的力量,有資格爲自己索要更多好處。

    “我同意你說的,理查德。俄國人在家門口作戰總會是有些便利的。”夏爾笑了笑,然後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但是,俄國整個腐朽的體系,無法發揮他們的優勢,甚至只會發揮反作用。我無意去否認俄國士兵的勇敢精神,但是他們的勇敢於事無補,英法聯軍的節節勝利是再明確不過的證明……”

    “我也同意您所說的,夏爾。在您的爺爺的帶領下,英法聯軍確實取得了多次勝利,並且將俄國人驅趕到了要塞裏面……”理查德也點了點頭,但又似乎有些針鋒相對,“但是,即使如此,俄國人的主力還在,他們的戰鬥意志也還在,那座要塞一直都在頑強抵抗,並且挫敗了聯軍的多次攻勢,我想,任何一個軍事家都會認爲戰爭還沒有勝負分明。”

    “您找的軍事家也太不專業了!”夏爾突然大笑了起來,“我們千里迢迢跑到克里米亞,並且壓着俄國人打,一路節節勝利,分割包圍了俄軍,並且還在一直加強我們的前線力量……結果您的專家還在說勝負未明?不,我想,任何有洞察力的觀察家們,都會承認勝負已經分明瞭,俄國人求和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而我……我過去有一項任務,是聽取俄國人的求和意見,不管您信不信,反正我是相信他們一定會求和的。”

    夏爾的嘲笑,惹起了理查德的些許不快,確實,沒有外交官希望一個別國大臣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炫耀勝利,可是他心裏知道,對方說的話大部分也算是有根有據,所以反而很難去反駁掉。

    但是,爲了自己的國家,爲了陛下賦予的任務,他覺得自己不能夠在一開始完全失去主動。

    “俄國人秉性頑強,哪怕形勢絕望也會拼死抵抗,更何況現在還沒有絕望。”他平靜地回答,“也許他們會求和,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做出過大的讓步,更加不會在完全失敗之前乞降。而您這邊呢?我不否認現在確實是握有優勢,也不否認英法聯盟實力雄厚,但是聯盟畢竟是聯盟,各個國家之前都會有不同的心思,時間延續下去的話,遲早會因爲意見不統一而產生分歧……”

    “您這麼說是小看英國人了,英國雖然平時亂糟糟的,但是在關鍵時刻他們總能同仇敵愾。”夏爾的臉還是鎮定的笑容,“英國議會很混亂,但是他們在重大問題卻十分一致,而對俄國的戰爭正是這樣的問題……在獲得全勝之前,英國人是不會畏縮的,因爲這是他們的目標。當年他們可以以百折不撓的精神去和法國作戰,如今自然也可以以同樣的堅韌來贏得對俄國的勝利。更何況,英國人也已經跟所有人承諾了,他們不會在俄國人同意他們的條件之前收兵,難道這還不夠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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