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煙一看李氏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頭準是在詛咒自己。
有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並不在乎。
詛咒就詛咒唄,她又不會多掉一根頭髮。
成天在哪裏瞎詛咒,有本事罵出來好了,到時候,看看到底是誰能罵得贏誰。
她慕朝煙本來名聲就不好,多這麼一分粗俗的缺點,可一點兒都不在乎。
“原本,本王打算看在王妃的面上,既往不咎,畢竟這宰相府是王妃的孃家。但是,既然你們慕府的人先開口了,看在慕宰相的面上,那便算算你們冒犯皇室的賬吧。”
一道沒有溫度的,但極其悅耳的聲音從身邊傳出來,慕朝煙差點笑出聲來。
看她面子是不予計較,看慕秋德的面子就是要算賬,還是對方主動要求的,這話說的簡直太打臉了。
接着,就聽見炎王叫了一聲“溟雨”,正感突兀時,一道黑影猛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身邊。
慕朝煙瞪了瞪眼,看在這突然出現的人,差點被嚇一跳。
大哥要不要這麼神出鬼沒啊,大白天的就這麼嚇人,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好啊?
再說了,要嚇也應該是嚇外人才對啊,嚇唬她幹嘛啊。
真是的!
穩了穩心神,暗暗的打量着這突然出現的人。
一把長劍環在手中被他抱在胸前,整張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雖然是日頭高照,但他渾身上下,卻帶着幾分陰冷,讓人不自覺的有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慕朝煙的心也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了一下,即使是見了很多具死屍的她,對着這樣一個人,也有幾分心忌。
這人到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她擡頭望了眼天上,又低眸看了眼底下,最後還是把目光放回到男人的身上,等着看他把這麼個神祕人物叫出來做什麼。
男人的目光依舊是淡淡的,說出來的話也是淡淡的,只是話的內容卻讓人有一些……
“剛纔扯麪紗的那隻手,不用要了。”
痛快!
慕朝煙覺得,自己的三觀似乎都有些不正了。
要是從前,有人膽敢在她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甭管是對是錯,如此的血腥暴力,就會讓她十分的不舒服,定然會覺得說話那人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混球。
但是現在……看着面前神色不驚,眼眸漆黑如墨的男人,怎麼看,怎麼覺得賞心悅目。
於是,樂極生悲的反應就是,她覺得自己的臉又燒起來了。
炎王說完那句話之後,便沒有再停留的意思。
慕朝煙原本還想看看那位渾身都帶着陰冷之氣的神祕男人是如何執行他家主子命令的,卻冷不丁的聽到耳邊響起了同一道聲音。
“你要是喜歡看,就留在這裏看。”
得,好好的興致被滅的無影無蹤,只能在心裏暗暗的他了口氣,跟着離開了。
人是離開了,心裏卻還在想着,不知道那個神祕人的功夫怎麼樣,是不是慕秋德的對手,李氏最後的結局又會是怎麼樣等等等等。
更何況,除了剛纔那位神祕人,自己也還有後招等着她呢。
空間裏的藥可不是白煉的。
想着李氏白着一張臉的絕望模樣,慕朝煙的心中就無恥的一片光亮。
欺負了原主十幾年,今天總算是得到報應了。
這一切,也只能說是她自找的。
轉眼,他們就已經出了宰相府的大門。
而門口停着兩輛馬車,一輛青灰色,猶如採買拉貨一樣的馬車,是她來時坐的。
另一輛明亮的,四周卷着用絲綢繡着精美花紋簾子的馬車,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炎王剛纔來的時候坐的。
看着這一明一暗的對比,慕朝煙的嘴角已經抽到了可以跟趙四有一拼了。
炎王剛被蘇瑾和趙霖扶着登上馬車,回頭正好就看到慕朝煙一副眼角抽搐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奇怪。
“在想什麼?”
“差別待遇太大,我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我的惡意。”
毫無防備之下,慕朝煙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然後就怔住了。
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竟然也能說得上閒話了?
炎王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十分平常的“嗯”了一聲後,進到簾子後邊兒去了。
她的心微微的鬆了一下,正要往旁邊那駕青灰色的破舊馬車走去,蘇瑾卻一臉驚訝的攔了她一下。
“王妃,請上這輛車吧。”
上這輛車?
和炎王坐在一起?
慕朝煙的眸子睜了睜,指了指馬車,然後在蘇瑾確定以及肯定的目光下,深吸了一口氣。
上車就上車,誰有好的不用,要破的。
說不定,炎王是有什麼話想要對自己說呢,又或者,是來問自己他腿傷的事情。要不然,又怎麼會這麼突然的就跑到慕家來了呢。
肯定是對自己的傷迫不及待了。
既然是這樣,自己要是避而不見,萬一炎王在以爲自己心虛,其實沒什麼本事,那以前講好的條件不就白費了麼。
慕朝煙暗暗想着,掀開簾子,目不斜視的弓着身子,坐下。
馬車緩緩的動起來,耳邊有軲轆軲轆的車輪聲,有越來越響亮清晰的叫賣聲跟雜鬧聲,也有極其輕微的風的聲音……
但是,就是沒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慕朝煙坐着實在有些不自在,揪了揪膝蓋上的裙子,轉頭朝男人看去。
然後,呼吸凝住。
她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男人的眼睛卻是一動也不動,只是在專注的看着她。
這是幾個意思?
慕朝煙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又加快了,男人的呼吸像是砸在她頸窩一樣,瞬間就叫她紅到了耳朵。
再然後,之前在慕府裏的時候身體裏涌出的那股怪異的熱浪再一次席捲全身。
灼熱程度,比之前那兩次更甚,伴隨着這份灼熱,一道猶如閃電般的激靈瞬間打在靈魂上,讓她忍不住輕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