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七天?”
一聽這話,那個小姑娘有些急了。
那些散碎的銀子是她的賣身錢啊,爲的就是給母親治病。
雖說銀子不多,可也有三兩了,是普通人家一年多的生活費了。
這藥材也沒說多貴,怎麼就只夠喫七天的?
“大夫,那七天之後呢,是不是就不用吃藥了?”
她急切的想要知道後面怎麼辦,可是那大夫卻是冷笑了一聲。
“不吃藥?行啊,不吃藥就等死唄。”
隨着他的話落,那婦人的咳嗽聲也越來越大,嘴邊甚至已經見了血跡,看病的那個大夫直覺得噁心,語氣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我告訴你,你娘這樣的,以後就是藥罐子命,吃藥活,沒藥死,知道了麼?”
說完,再也不看她們一眼,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優哉遊哉的喝起了茶,就等着再有人到他那看病了。
眼看着那對母女還傻愣愣的拿着藥包站在門口,夥計出來直接趕人。
“滾滾滾,藥都抓完了還站在這裏幹什麼?耽誤我們生意。”
一邊說着,還一邊擡腳,就想把她們給踹下去。
可是,他的腳踩擡到一半,就只覺得腰上一疼,側着身子就倒了下去。
“哎呦喂!”
看着那夥計倒在地上嗷嗷直叫,慕朝煙只覺得自己力氣太小。
就應該一腳把他踹到牆那邊去。
“柯家醫館,懸壺濟世,本着的是治病救人之心。在外人眼中,人分三六九等,但是在大夫的眼中,病人就是病人,哪裏來的高低貴賤?”
說着,從懷裏拿出一塊乾淨的錦帕,往前走了兩步,就想要送到她的嘴邊去。
那兩母女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慕朝煙的手伸過來之後,那婦人才驚慌失措的後退了兩步,對着慕朝煙行了一禮。
“多謝這位夫人,恐污了夫人的手。”
話才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再次傳了出來,隨着那咳嗽的聲音,她那瘦弱不堪的身子也躬起來晃動着。
那模樣,好像要把肺都一起咳出來一樣。
慕朝煙也不管她說什麼,乾脆直接把帕子按在了她的嘴上,輕聲的對她們說着。
“這帕子上有我專門調製的藥,雖然不能治什麼病,但是,短時間內,也能讓你的呼吸順暢一些,減緩你的咳嗽。”
這聲音只會讓自己近前的人聽到,旁人卻聽不清。
那母女倆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在推脫。
果然,那帕子放到那婦人的嘴邊之後,她只覺得一陣清涼之氣順着口鼻一吸而入,已經咳的發腫的嗓子,也不再像剛纔一樣那麼癢了。
雖然偶爾還是想要咳嗽兩聲,但是無論是頻率,還是劇烈程度,都比較剛纔有了很大的改善。
那女孩一看有這樣的效果,立刻想也不想的,衝着慕朝煙跪下來就磕頭。
“多些貴人相助,多些貴人相助!”
“沒事,你們且隨我進來!”
那藥鋪的夥計揉着自己的腰,一看慕朝煙這一身裝扮,就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人。
不過,一看她要把那母女倆帶進來,他就不幹了。
“這位夫人,您要發善心麻煩您外面請,是要施粥舍藥,全憑您高興。可是,您不能仗着身份,就影響了我們平民百姓做生意不是。”
他特意把“仗着身份”跟“平民百姓”幾個字咬的極重,就好似慕朝煙真的是在仗勢欺人一樣。
“做生意……”
慕朝煙點了點頭,看了看云溪。
因爲云溪奉了慕朝煙的命令,需要一早就來這裏採辦藥材,但是又不知道那些藥材的價格,所以,也就在賬房多拿了些銀子。
經過前一段時間的那些事,炎王府裏的人早就知道這位王妃是什麼脾氣了,怎麼敢不給。
所以,云溪的身上還真就剩下不少。
看到慕朝煙看她,云溪立刻把剩下的銀票給拿了出來,嘴裏還嚷嚷着。
“夫人,您看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在回去給您取。”
出門在外,自然不難“王妃王妃”的叫,索性,她也就跟着那對母女一樣,一起叫“夫人”了。
一看到那些銀票,夥計的眼睛立馬一亮,態度也熱絡了起來。
“那不知夫人您是抓藥啊,還是看診?”
可是慕朝煙就只是帶着那對母女大大咧咧的往裏走,一句話也不回他。
那夥計一看,臉色有些難看,卻又不好發作。
云溪看了他一眼,學着他剛纔教訓那對母女的語氣開了口。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家夫人說話?今早我來買藥材的時候,還是你們掌櫃的親自接見呢,怎麼我們夫人來了,就換成你了?”
說着還衝那夥計翻了個白眼。
“真不懂規矩!”
這幾句話說的,慕朝煙直想給云溪鼓掌叫好。
真是沒想到啊,她家小丫頭還有這本事,埋沒人才了啊。
那夥計被云溪說的臉色一陣變色,可是,一想到她說的,早晨是掌櫃的親自接見,那就更是不敢得罪了。
掌櫃的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這醫館裏就沒人不知道。
那是無利不起早,鐵公雞身上都能拔出毛的人。
如果不是因爲對方有錢,他會親自接見?
想到這裏,他自然也不敢耽誤,趕緊請慕朝煙坐下,然後一溜煙的就往裏面跑。
這個時候,整個醫館哪還有人看病,全都在看慕朝煙,紛紛的小聲議論着慕朝煙的身份。
不過,猜測固然很多,卻沒有一個人提到炎王妃。
不一會兒,一個肥碩的身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在聽夥計說到今早來的那個小丫鬟裝扮的貴主的時候,掌櫃的心裏就一沉。
他當然知道,自己早晨賣的是假藥材。
原想着,一個丫鬟,看裝扮,應該是府裏比較得寵的,有些錢也不意外。
不過,終究只是個下人,一身的賤毛病,喫什麼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