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慕家,當真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周圍靜的掉地上一根針都能聽的清清楚楚,好一會兒墨玄琿才淡淡開口。
“既然皇嫂求情,本王自然不能駁了你的面子。不過……”
慕秋德跟皇后兩人的心剛剛放下一點,一聽到這個“不過”,立刻又提了起來。
相比較於他們,東華帝似乎早就猜到了會有後續,只是靜靜的看着墨玄琿,並沒有什麼表情。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這個弟弟。
打一個庶女,有什麼意思。
就算皇后不開口,他也一樣不會就這麼罷手。
與其說他在這看打人,不如說,他更想知道,墨玄琿背後真正的目的會是什麼。
果然,墨玄琿話鋒一轉,視線直接落到了跪在那裏的慕秋德身上。
“都說養不教,父之過。慕家一個小小的庶女如此沒有規矩,就算要罰,也自然得罰這當父親的身上。”
一聽這話,慕秋德的身子就是一顫。
原本跪在那裏的身子,險些變成了攤在那裏。
罰他?
雖然有些武藝,也還算個高手,可是,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是很多。
況且,那邵天羽跟蘇瑾也都是練家子,即使自己用內裏硬扛,恐怕也扛不住多少。
保住命的同時,免不了要受內傷。
看了看那邊的兩個人,慕秋德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似是明白了什麼。
難怪,若真是要打慕朝霞,根本沒必要一下子出來兩個人。
從一開始,這墨玄琿的主意,就是打在他身上的。
“炎王恕罪,臣下一直在輔助皇上辦事,對待家中女兒,確實疏於管教。請炎王恕罪……”
因爲一直在幫皇帝辦事,所以纔沒時間管教兒女?
這理由好。
不但找來了皇帝做靠山,還把事情歸咎於慕朝霞一個人的身上。
也就是說,他不管孩子不怪他,要打,自然還得打慕朝霞。
聽着這好似還算“冠冕堂皇”的理由,慕朝煙只覺得可笑。
就好像在現代,很多父母沒時間陪孩子,熊孩子犯錯後,也一心覺得那是孩子的錯。
如果沒有熊父母,哪來的熊孩子?
若慕秋德今天認下了這錯,承擔了這責任,她說不定還會敬他是條漢子。
雖然對自己不好,起碼對待慕朝雲跟慕朝霞,他還算個父親。
可現在一看,果然是自己高看了他。
撇的如此乾淨,還真是冷清冷血。
“怎麼,慕宰相怕了?”
墨玄琿冷笑一聲,看着慕秋德的眼神充滿了諷刺。
“當初慕宰相曾用武力想要強行留住本王的王妃,說要管教一番,本王還以爲,慕宰相很有教育女兒的心呢。現在看來……嘖嘖嘖。”
周圍的人一聽,也都把視線落到了慕秋德的身上。
想要管教炎王妃?
女兒都出嫁了纔想着要管,會不會太晚了點?
不過,這些話也讓所有人明白了,炎王的目的從來都不在慕朝霞的身上。
他這麼做,根本就是在給炎王妃出氣。
在想想剛纔,不知道有多少人慶幸自己,沒有看着皇后的臉色跟着上去踩慕朝煙一腳。
要不然,現在說不定連她們一起都被治罪了也說不定。
“禮記·大學裏曾說,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慕宰相連修身齊家都還沒做好,卻說什麼幫助皇兄治國?當真是可笑。說是治國,別是誤國吧?”
帶着淡淡嘲諷的聲音響起,慕秋德一張老臉臊的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炎王,慕宰相是朝中重臣,對社稷有功,還是適可而止吧。”
東華帝總算是開口了。
畢竟,這個時候慕秋德還不能出事。
況且,若真當着這衆人的面打了一品大員,那他皇帝的威嚴就真的蕩然無存了。
所以,即使心裏有氣,即使不確定墨玄琿會不會突然抽風的不給他面子,這話,他都必須得說。
“皇兄這話說的有趣。若是人人都懂得適可而止,今天又哪來的這頓軍棍?”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慕秋德當初不是對慕朝煙咄咄逼人,又怎麼會惹來今日的麻煩。
“皇兄,本王知道你於心不忍,但是,本王這麼做,也是爲了國家社稷着想。有這樣的人做首輔宰相,犯了錯,必然要嚴懲纔可以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他這邊說着,那邊蘇瑾跟邵天羽已經拿着板子走到了慕秋德的身邊。
皇上說什麼,他們根本不在意。
他們只知道,炎王說要打人,他們就只管打就對了。
慕朝雲站在一邊,幾次想要開口求情,但一想到慕朝霞剛纔也險些捱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皇上跟皇后開口都不管用,她一個太子側妃,就更算不得什麼了。
她現在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託在太子的身上,希望太子可以開口跟皇上求情。
若是皇上就這件事說什麼也不肯的話,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可惜,無論她怎麼楚楚可憐的看着太子,太子都跟沒看着一樣。
順着太子的視線看去,只見他竟然在看慕朝煙……
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也很難看。
看到這一幕,她也顧不得慕秋德是不是要捱揍了,只覺得滿心的妒火都在燃燒。
她實在太瞭解太子了,瞭解到想騙騙自己都做不到。
這分明就是因爲剛纔慕朝煙那一舞后悔了,後悔沒有把慕朝煙留在身邊。
她恨不得衝過去扯着他的領子,讓他看明白,現在誰纔是他的女人。
可是不行。
皇后站在人前,所有人都在後方,就這麼往前衝,加上現在尬尷的情況,除非是找死。
除了狠狠的瞪着太子之外,她沒有任何辦法。
明擺着,墨玄琿是打定了主意,非要拿自己開刀不可,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縱然他有一身武功,但是對上炎王,無論是身份,地位,背景,本事……
他都毫無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