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慕朝煙並沒有以炎王妃的身份讓人家先給她做，云溪自然也老老實實的排隊等候。
所以，到了午休時間，飯還沒來，慕朝煙拿着自己畫好的三張人體圖，讓柯遠掛到了牆上。
“各位，現在是午休時間，耽誤大家一點時間，我想就今天的那位病人說一下。耽誤的這段時間，工錢翻倍。”
今天的事情讓慕朝煙意識到一件事，就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她雖然讓柯遠招裏一些醫術人品都還不錯的大夫，卻從來沒給他們培訓過什麼。
就今天這件事來說，他們做的已經很好了，可明明其實可以更好的，爲什麼不試試呢？
她的本事再大，也始終只有自己一個人，還不如把這一身的本事教出去，學多少，看他們本事。
越想，她越是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乾脆趁着這段時間，快速的畫出了三張人體穴位圖。
這些大夫本來還都在琢磨，炎王妃突然要請客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他們表現的不好，要趕他們走吧？
卻沒想到，是要教他們東西，還有圖？
一時間所有人都楞在那裏，就連柯遠，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看着他們半天沒有反應，慕朝煙微微的皺了皺眉。
“是我說的太複雜，你們聽不懂麼？要是聽不懂，你們可以問。”
“不是不是不是，我們這就去準備筆墨，馬上就好。”
對於慕朝煙，雖然來醫館的次數並不多，但是每一次來，都會給他們一些指點。
哪怕是最尋常的病，她也會告訴他們，怎麼治方便，快捷，還不會傷害到患者的身體。
所以，對於慕朝煙的醫術，他們從來不會懷疑，甚至是崇拜的。
柯遠在當初招人的時候，就是特意選的這些對醫藥知識有着癡迷心思的人們，只有對醫術癡迷，纔會不斷的想要學習更多，而不是沽名釣譽。
可想而知，現在他們有多麼的激動。
可是，他們激動了，柯遠卻蒙了。
“東家，你……你這是要把柯家的醫術都教出去麼？”
在柯遠的心裏，慕朝煙的一身本事必然出自柯家，那就應該是柯家的家傳之祕，不應該教給外人。
就連他，除了上次給他的一本醫術之外，他也不敢再跟慕朝煙提任何要求。
雖然他也姓柯，到底還不是真正的柯家人，所以，做人要知道感恩，不能貪得無厭，給了一樣就想要另一樣。
所以，他謹守自己的本分，總擔心自己有一天會因爲東家對他太好，而得意忘形。
現在，他們東家竟然要把柯家的不傳之祕公之於衆，讓所有人都學？
這……
他倒是沒想過質疑慕朝煙的決定，就是不太能理解。
慕朝煙自然看出他在擔心什麼，微微一笑。
“柯家的本事在厲害，不能流傳下去，那也是沒用的。想要救人，一個柯家，又能救活多少？況且，我教人也不是誰都教的，這些人不是你找來的麼？我信的過你的眼光。”
關於自己的本事到底是不是柯家的，慕朝煙並沒有太多的解釋。
不過，她也的確沒打算教自己醫館以外的人。
不是捨不得自己這一身的醫術，更不是怕被誰搶了風頭，而是怕有人藉機圖謀不軌，利用從她這裏學到的醫術害人。
就算是在這裏，她也會先把這件事提前講明白。
敢打着柯家醫館，或者利用她這裏學到的醫術害人的，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她也會讓那個人後悔沒有早一點死。
“柯遠，安守本分自然是好，我也正是因爲你的本分，才這麼信任你。但是，安守本分不代表做人就一定要迂腐，不知變通。”
“是。”
道理是明白了，但是柯遠心裏還是說不出到底應該是個什麼感覺。
彆扭麼？
柯家的東西，人家樂意，他一個做下人的，憑什麼管？
不彆扭麼？
他守護了這麼久，就爲了柯家這塊牌匾，現在好了，東家好像根本不在乎的樣子。
況且，他也實在沒覺得東家說錯，或者是做錯。
作爲醫者，教他們治病，讓他們可以治好更多的病人，避免今天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不是很好麼？
他怎麼會轉不過來這個彎呢？
慕朝煙自然明白，想讓柯遠徹底明白，不是這麼兩句話的事。
她也相信，柯遠一定會明白自己的用意，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她也不逼他，只是等着那些大夫都找好紙筆過來就好。
雖然這些知識對於慕朝煙來說，其實都只比基礎知識深那麼一點，真要學，後面還有更多呢。
可是，對於這些人來說，卻完全不一樣。
就好像是一層窗戶紙，明明很薄，但他們卻一直守在屋子裏，安心的看着他們已經學成的那些，從沒想過去捅破它，看看窗外的景色。
本就有很深的醫學基礎，很多東西，慕朝煙一點就透，完全不需要多說，卻也讓他們有了一種受益匪淺的感覺。
同時，這些人從最開始的緊張，興奮，演變到後面的討論，鼓足勇氣的提問，都讓慕朝煙覺得很開心。
這種對醫術的追求，狂熱，就好像是她曾經的樣子。
那時候，她經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學什麼啊，還當我年輕呢？”
或者是：“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想那麼多幹嘛，現實點吧……”
等等等等。
可是，今天看着這些人，慕朝煙也一樣像打了雞血似的，充實，又充滿激情。
這樣的感覺，真好。
云溪站在一邊，看着桌子上的那些菜，臉上一副看不懂的表情。
這麼多好喫的，還有這香味……這些人都沒看到，沒聞到麼？
最後，還是慕朝煙提出，要先喫飯，不管是什麼本事，都不可能是一天學的。
不管對慕朝煙來說，還是對這些大夫來說，今天，都是很滿足的一天。
即使是柯遠，那眼中的笑意也是一直存在的。
相信，終有一天，他一定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