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煙點了點頭,下令原地休息。

    精兵們立刻去周圍收集柴火,準備食物,慕朝煙跟柳無相他們則是坐在火堆前面,喫着乾糧。

    看着自己胳膊上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僅僅只是灑了那些藥粉……

    不過,慕朝煙的視線隨之落在柳無相的身上,看似隨意的開口。

    “柳先生怎麼會隨身攜帶藥物呢?一般來說,您應該不太用得上纔對。”

    當時之所以沒有讓追上來的溟風他們出現,她就是想要在看看,這個柳無相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是沒展現出來的,沒想到竟然還真有。

    柳無相似乎也沒有想到慕朝煙會這麼直白的問出來,當即愣了愣,隨即露出苦笑,帶着淡淡的心酸。

    “其實,在下的眼盲雖然逢人就說是天生,實則是人爲。”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似乎剛纔的苦笑跟心酸都只是慕朝煙的幻覺一般,就連語氣都淡淡的,好像說的根本不是他的眼睛,而是別人的。

    不過,這也就表示,他說的,也就到此爲止了,解釋了身上爲什麼會帶着藥,其他的慕朝煙沒問出來,他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及。

    慕朝煙瞭然的點了點頭。

    柳無相眼睛不方便,即使聽力在好,也總有不便的時候,難免會着了別人的道。

    既然眼睛已經是人爲,而柳無相輕易又不跟人說,那麼,很有可能,這個讓他眼睛受傷的人,其實還在追殺他。

    所以,他纔會跟人說,他的眼疾是天生,讓追殺他的人放下戒備,以爲他當真什麼都不知道,一方面又偷偷做着各種準備,以防萬一。

    那麼,這麼金貴的藥,柳無相帶在身上,肯定是爲了自保用的,凝血散可不是什麼其他傷藥,有價無市的寶貝,他卻毫不猶豫的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慕朝煙可沒自戀到,覺得僅僅是這麼短的時間,柳無相就到了跟她交心交肺的地步。

    喫完東西,除了巡邏守夜的人之外,其他人都開始抓緊時間休息,儘可能的恢復體力,慕朝煙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他們所謂的休息,也都僅僅只是倒在那裏,恢復體力,卻不敢真的熟睡過去。

    雖然他們不是在什麼荒郊野外,可這裏畢竟也沒有什麼建築物,除了兩邊是些樹林之外,連個可以擋風的東西都沒有。

    真要睡着了的話,感染風寒的機率實在是太大,以他們現在的情況,根本休養不起。

    只能幾個人倒在一起,攤着身子,跟身邊的人小聲的說着話,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不會真的睡過去。

    如果真的沒能堅持住,身邊的人也會叫醒他,不讓他們睡。

    柳無相坐在一棵樹下,依着樹幹,樹上的葉子被風吹動,沙沙直響,在加上週圍那些細細碎碎的說話聲,他的聽覺又比正常人靈敏,更是讓他心煩意亂。

    “童耿,你去找找這周圍有沒有什麼野果子之類的東西,摘點回來。”

    知道自家師父的習慣,童耿答應一聲,就立刻離開了。

    畢竟,自家師父不食葷腥,那些精兵帶的乾糧大多都是搭配着曬好的肉乾跟鹹菜一起喫的,而他們卻只能啃乾糧,實在是難以下嚥。

    直到童耿徹底離開之後,柳無相才輕嘆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聲說了兩句話。

    躲在石頭後面休息的慕朝煙在聽到這兩句話後,原本閉着的眼睛猛的睜開……

    次日天一亮,一行人又繼續趕路了。

    爲了避免麻煩,慕朝煙帶出來的這隊精兵全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再加上昨日一天都奔波和打鬥,此刻早已經顯得狼狽不已。

    就連慕朝煙自己更是,尤其是那破開的衣裳袖子,只是在外面又纏了一圈紗布罷了。

    “王妃,您看那裏……”

    在前頭巡查的精兵在有所發現之後,趕忙回來稟報給慕朝煙。

    順着精兵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在路邊側面的一處山林裏竟然冒出一縷青煙,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極爲顯眼。

    柳無相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也能感覺到此刻氣氛些許的凝固。

    “走,我們去看看。”

    現在距離災區越來越近了,逃難的人已經離開這裏,不想逃的留下了,但是,除了他們,絕對不會有外面的人想要到這裏。

    所以,這一路上他們纔會除了埋伏他們的人之外,一個人都遇不上,而且那些機關甚至可以大大方方設置在馬路上都不會被人誤闖的原因。

    慕朝煙本來想來看看,是不是又是那些白蓮教的信徒在這裏埋伏他們,沒想到,這裏面住着的,竟然全都難民。

    看到他們出現,頓時露出了警惕防備的神情。

    “大家不要害怕,其實我們也是逃難出來的,請相信我們,我們沒有惡意的。”

    既然對方沒有選擇攻擊自己,不管他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也好,還是有什麼其他計謀也罷,慕朝煙都不打算先動手。

    可是,她跟那些精兵們雖然穿着普通,身上的氣勢卻不是那麼容易隱藏的,難民們互相看了看,明顯不相信慕朝煙的話,懷疑的眼神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真的,我是蕉嶺那邊的,原本也是大家小姐,卻遭逢大難,家業跟姐姐都被那縣太爺搶了去,家父也被活活氣死。”

    慕朝煙越說越傷心,對於慕秋德被氣死這樣的謊話,她說的毫無壓力。

    “誰曾想,那個禽獸不僅看上了我姐姐,更是想要把我也一起搶去,沒有辦法,我才帶着家裏的家丁逃難到這裏……”

    這麼一說,倒是可信的多了,原本就是大家的小姐,現在卻穿的如此落魄,最有可能的,可不就是遭逢鉅變麼。

    特別是這些難民當中,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對於官員,特別的貪官,更是打從心底裏的恨,不管慕朝煙說的是真是假,那都不重要,只覺得對於慕朝煙口中的故事,都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憤恨感。

    就好像,恨不得現在就衝回去,打那知縣一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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