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說中,魏鑑連忙把手縮進袖子中,可是爲時已晚,慕朝煙不只蒐集到他一處破綻,他現在做什麼都無濟於事。
慕朝煙接着道:“君主之所以會暴露,不是君主不好,而是君主太好了,手下們對君主態度畢恭畢敬,君主每每玩消失都有人代工,才讓本王妃順藤摸瓜,抓住了馬腳…”
破綻還有很多,隨着她的敘述,魏鑑身子又冷又僵,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喉結滾動,緊張地吞嚥唾沫,根本無法反駁。
見他的心理防線幾近崩潰,慕朝煙趁熱打鐵,蹲下身子,擡起魏鑑顫抖的下巴,逼視着他惶恐的眼瞳,問:“說吧,石碑是誰毀掉的。”
魏鑑登時繃緊了脣,艱難吐出字眼:“我與西滄國主聯手,只是求長生,石碑被毀的事與我無關。”
“無關?可是,本王妃卻是覺得您滑頭得很。”
撒謊!如果他不搗亂就不是邪教頭子了。
慕朝煙眨巴着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笑靨如花,“難道君主空有長生不老之意,卻無長生不老的膽子不成?”
此話一出,引得衆人哈哈大笑。
墨玄琿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搖搖頭,王妃越來越調皮了。
眼底紅血絲縱橫,魏鑑彷彿受了莫大的侮辱,定定凝視着慕朝煙的小臉,那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無聲中在說,臭丫頭你給我等着,此仇必報!
慕朝煙向來活在當下,無所畏懼,她目光凌厲,早已看出魏鑑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刷——
慕朝煙起身抽出侍衛的佩劍,架在魏鑑的脖子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挑起戰事是罪過,斬殺潛伏在西滄國意圖造反的陳國君主頭顱,卻是大功一件,君主您說說西滄國主會賞本王妃什麼呢?”
他不是得意她被數十根長矛抵着喉嚨嘛,天道好輪迴,自己也嚐嚐吧!
墨玄琿補刀:“君主恐怕有所不知,君主安插在營裏的勢力,已經盡數被本王控制住,絕無營救君主的可能。”
墨玄琿笑容淡淡的,卻讓魏鑑覺得比魔鬼還恐怖,生命受到威脅,又孤立無援,魏鑑剎那間心如死灰。
只好把昨晚自己指使東使抄錄碑文,並毀掉石碑的事全盤托出。
這時,派去盤查的侍衛掀開簾帳走了進來:“啓稟王爺王妃,除了東使,其他人員皆到齊。”
劍尖刺進皮肉,流出紅色細線,慕朝煙逼問魏鑑:“說,東使去哪兒了?”
魏鑑梗着腦袋,生怕劍尖再前進要了自己的小命:“東使和我只是臨時合作,並未道明他的計劃,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行蹤。”
慕朝煙懷疑魏鑑撒謊,但魏鑑惶恐的樣子都表明所言其實,只好押下去讓人小心看管。
她憂心忡忡:“這下麻煩了,東使易容術出神入化,就算真人站在面前,也有可能辨認不出。”
“無妨,我們已經抓到了兇手之一足以證明清白。”墨玄琿撫平她眉間的皺紋,溫柔似水,“煙煙,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是東華的大功臣。”
仔細回想起與東使打交道的場景,慕朝煙突然福至心靈:“不管人怎麼變,故有的習慣不變,我想起來了,東使有個特徵,無論在哪兒,他的身上必然有種香火的味道!”
聞言,墨玄琿眼中的讚賞意味更濃。
慕朝煙向來觀察細緻,冰雪聰明,他便知道,她萬不會令他失望。
墨玄琿用溫柔寵溺的視線,描摹着慕朝煙的側臉,作爲一個男人,他並不想她當什麼大功臣。
因爲外面的世界充滿危險與甜蜜的陷阱,而自己的懷中有風和日麗,可護她一世安全。
只是,他也明白,自己的王妃並不像東華大多數女子那樣,勾心鬥角只爲爭奪男子的寵愛,而是志在扶搖直上九萬里,也正是這種獨特的靈魂,深深吸引着他。
墨玄琿脣角上揚,對慕朝煙越看越喜歡,隱隱期待她接下來還能爲他帶來怎樣的驚喜。
東使也是邪教中的一員,陰險狡猾,易容術這種逆天的功法,簡直是居家旅行燒殺搶掠必備的神技能。
慕朝煙擔心他利用易容術鬧出事端,屆時恐怕有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即刻吩咐下去,讓衆士兵按照香火氣的特徵去找。
與此同時,東使僞裝成士兵,趁着夜色混入了一個帳篷。
“兄弟,來換班了…”
帳前把守的士兵尚未說完,便兩眼一翻,被東使一記手刀擊暈過去,在暈過去的那一秒,仍不可思議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竟會下黑手。
陰雲蔽月,帷帳高聳,打下一片片陰影,夜色成爲很好的掩護。
東使掃了一下四周,見左右無人小心拖着士兵進了帳篷。
鎧甲與地面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驀地,安靜被重物落地的聲音打破,東使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收回手時掌心一片猩紅,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大意了,看管南使的帳篷內竟然還有別人。
一道黑影自上方撲了過來,拳頭像雨點般密密麻麻地降落下來。
“狗孃養的,你個蠢貨,是我,東使!”東使抱着腦袋咬牙切齒。
自己冒着生命危險救他出去,這蠢貨竟然不分青紅皁白就賞了自己一頓好打!
若不是需要儘快離開,他肯定把這蠢貨打得親孃也認不出來。
等着吧,安全之後他一定討回來!然而,此時他並不知道,這頓毒打這輩子他都討不回來了。
“啊?”騎在東使身上的南使頓時懵了,拳頭停在半空。
東使?來救自己的人!
東使心裏不爽,嘴上罵罵咧咧:“啊什麼啊,滾下去,快點換上衣服走人。”
“噢。”
賬內沒有燈火,南使反應慢了一拍,直到被東使踹下去纔看見地上躺着個昏睡過去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