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來,目光是看破紅塵的清明,半邊臉隱在面具中,看起來很年輕。
冷子月接着下套:“這位便是仙人,童顏鶴髮!小女子已經盡力了,至於能不能打動他傳授你長生之術,就看公子你的心誠不誠了!”
西滄國主難掩激動,當即賞了冷子月一枚金錠,留仙人單獨講話,揭開自己的真實身份以表誠意。
仙人聽說他的真實身份,並未表現得誠惶誠恐,談吐高深莫測,果然和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樣。
“本座追求長生多年,在只有黑夜的地方採到千年月華芝,在只有白晝的地方採到日華草,在太陽從西邊出來之地取無極之水……本座的方子獨一無二,望西滄國主莫要外傳。”
他稀奇古怪的配方一忽悠,頭腦發熱的西滄國主就上了套,將他奉爲座上賓。
仙人又道:“本座需要幾個活死人研究,方能爲國主破解長生訣。”
西滄國主略微犯難,幾經猶豫,決議派人以讓死去的國人葬在故土爲由,挖掘活死人。
風清月明,慕朝煙坐在鞦韆之上,發出陣陣銀鈴般的笑聲,窈窕身姿與圓月融合,衣袖隨着鞦韆的盪漾在空中舒展開,美得宛如大師精心描繪的工筆畫。
墨玄琿正看得如癡如醉,愜意的好時光,卻被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碎:“不好了王爺,公主墓廢墟突然涌入大批西滄人,趁着夜色挖掘動土,說是要讓埋在下面的西滄百姓屍首落葉歸根。”
聰明如墨玄琿,稍加思索便揣摩透了西滄國主的用意。
送百姓迴歸故土是假,順手牽羊纔是真。
墨玄琿噙着一抹嘲諷的笑意,下一秒便被鞦韆上的月下美人吟誦的詩句吸引:“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這個西滄國主賠了本,居然還沒死心。”
墨玄琿無心理會西滄國主的小九九。
品了品詩句頓感意境妙極,眸子中落滿星辰,止不住誇讚:“煙煙做的一首好詩!不知嫦娥偷靈藥爲何典故。”
慕朝煙小手穩住鞦韆腳尖點地,如同仙入凡塵,優雅地下了鞦韆。
“非也,這首詩是由一個名爲商隱的才子所作,講的是一個名叫嫦娥的女子,偷了丈夫的長生藥羽化登仙,在月宮中苦守着千萬年永恆孤寂的故事。”
墨玄琿板着一張俊臉,一言不合就打翻了醋罈子:“商隱是誰,王妃何時遇到這位風流才子?才子配佳人,王妃嫁給本王一介武夫倒是委屈了王妃。”
眨眼間的功夫,墨玄琿就腦補了一對青梅竹馬被生生拆散,女子被迫嫁給了位高權重的富貴人家,其實一直默默想着窮酸書生。
飛昇成仙獨守月宮的嫦娥,不正象徵着嫁入豪門弔唁愛情的女子?
一片綠油油的爬山虎爬出牆頭,墨玄琿越看越不順眼。
慕朝煙汗顏,這墨玄琿關注的重點貌似不對!
她能說王爺你審題偏得太離譜要扣分的嗎?
慕朝煙解釋:“我只是聽過他的名字,背過他的詩,連他的面都沒見過。”
墨玄琿只留給她一個背影:“素未謀面,便令王妃印象深刻芳心暗許?”
還能這樣解讀?慕朝煙瞠目結舌,突然感覺再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一不小心說出心裏話:“我何時對他芳心暗許?藍悠不似大家閨秀琴棋書畫女紅樣樣精通,不過想背首詩討王爺歡心而已。”
墨玄琿嘴脣微勾,心裏美滋滋面上卻依然彆扭:“諒你也不敢。”
二人好生愜意,而此時西滄國主宮,西滄國主面色十分不善?
“啓稟國主,東華那邊傳來消息,墨玄琿說活死人太危險,一旦現世東華第一個遭殃,堅決不允許動土。”
“沒用的東西!”伴隨着西滄國主暴戾的怒吼,一個琉璃茶盞碎在報信人的手邊。
西滄國主吃了仙人的丹藥之後感覺渾身是勁兒,氣血充盈面色紅潤,只是脾氣也變得暴躁易怒,一甩袖子,書案上簡直不菲的文房四寶應聲落地,四分五裂:“你們這羣蠢貨難道就不會變通?本國主說的讓你們把我西滄的百姓屍體接回來,我西滄的事情,他一個東華豎子憑什麼插手!”
西滄國主爲了長生幾近癲狂,報信人縮了縮腦袋,態度愈發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了他,自己的項上人頭不保:“臣說了,可是那墨玄琿死咬着不肯放行。”
“不肯放行那就宰了他。”
嘩啦,失去理智的西滄國主掀翻了桌子,拔出長劍指着報信人的腦袋,一雙紅血絲暴漲的眼球猙獰可怖,“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付出什麼代價,必須把活死人完完整整給本國主帶回來,帶不回來,本國主滅你們九族。”
他一字一頓,字字狠厲。
滅九族的死命令一下,西滄衆使者只覺得劊子手的屠刀時刻懸掛在自己脖子上方。
卯足了勁反抗墨玄琿,把公主墓坍塌的所有責任推到了墨玄琿身上:“我西滄百姓之所以遇難,完全是墨玄琿領導不力。我們西滄國主心懷天下,還沒有怪東華疏忽,只要求帶回去我們的子民,已是仁至義盡,你們東華別給臉不要臉!”
“唯獨你們東華心狠,百姓客死他鄉死了就死了,也不在意他們是否能魂歸故里。”
呵,說的大義凌然,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慕朝煙掃過這些厚臉皮的傢伙,冷笑:“公主墓的坍塌是天意,跟墨玄琿沒有一毛錢關係,它想塌就塌,難道塌之前還跟誰打個招呼?”
西滄國主邪惡的想法她心知肚明,偏偏對方又把自己說成偉人一樣,這種白蓮花,最令人作嘔。
“別以爲本王妃不知道西滄國主打的什麼主意。
他想研究活死人尋長生之道,屆時勢必會像這些活死人的製造者,拿活人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