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女子不得干政,難道你忘了嗎?”
俊臉上一層寒霜,似乎這世上除了一個司雪衣就沒有旁人再值得他煞費苦心的露出好臉色。
太后氣急敗壞的坐了下來:“女子不得干政?那司雪衣那女人這麼多年又是做了什麼?”
“雪衣乃我大晉國師,豈可混爲一談?更何況,在她過世當日,朕已然下旨,日後不論是何女子,均不得干政,難道母后是想要推翻兒臣的旨意?”
陰惻惻的視線,若不是因爲此刻懷中還抱着一個哼哼唧唧唱小調兒的娃娃,太后毫不懷疑下一刻她這皇帝兒子會把她轟出去。
心酸之中卻更加憎恨司雪衣那女人,磨牙低吼:“皇上這些年跟着那個妖女,與哀家倒是越來越母子離心了。”
“母后,我大晉國師的名諱不容他人詆譭,就算你身爲太后,亦如此!”
眼看着小狼崽子與太后之間的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司雪衣輕扯了他的衣角幾下:“子子不生氣,衣衣給你呼呼!”
表面上看司雪衣好像是在化解母子之間的嫌隙,但細琢磨這卻是她故意的挑撥,讓太后與風子祁之間距離越來越遠,這樣才能找機會將風子祁剷除。
慈寧宮中,太后像是市井瘋婦一般砸了不少東西,身旁伺候的老嬤嬤終於在她稍微平靜之後,輕飄飄的喚道:“太后何必與一個娃娃一般見識呢?”
“娃娃?她可不是一般的娃娃,不過就是上下牙牀蹦出一句沒邊兒的話來,就已經將皇上蠱惑的將風甄六郡都拱手送人了,若哀家還不替皇上盯着點兒,怕是哪一天咱們大晉變了天都不知道呢。”
王嬤嬤聞聽此言,臉上露出算計的陰笑,走上前來,低聲說道:“娘娘,若您真是不放心,她區區一個娃娃,難道還能逃出您的手掌心去?”
擡眸,看着那老婆子的眼神,太后陰沉沉的說道:“你有什麼好主意,別吊着哀家的胃口了。”
“太后娘娘,那小丫頭片子還小,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可怨不得旁人,不是嗎?”
閃爍着陰狠目光的兩個老女人,心照不宣的獰笑讓人不寒而慄。
翌日清晨,枝頭上喳喳叫的鳥兒已經讓衣衣沒了興趣,小人兒單手托腮,擺弄着掌心的棋子,心中卻在算計着下一步該怎麼除掉風子祁。
“嬤嬤請留步,待咱們去跟小主兒通稟一聲。”
話音剛落,耳光嘹亮的聲音已經傳進司雪衣的耳中。
她寒眸微眯,折射出冷悽悽的光芒,卻已經看到殿外大搖大擺走進來的老女人。
“什麼通稟?慈寧宮來人你們也敢攔着?一羣狗奴才!”
狗奴才?所以這是在說她司雪衣是狗主子?
憨態可掬的糰子笑容卻不達眼底,司雪衣捏着棋子的手指已經微微泛白。
王嬤嬤一腳邁步進來,看到上面坐着的圓潤娃娃,輕蔑的拂了拂身:“老奴見過衣衣國師。”
半晌不見有人開口,王嬤嬤擰眉擡頭,卻見衣衣雙手托腮,眨巴着大眼睛朝着她招招手。
死丫頭片子搞什麼鬼?王嬤嬤疑竇不堪,再次朝前邁步來到衣衣面前……
啪,肉乎乎的手掌一耳刮子拍在了王嬤嬤的臉上,驚得衆人慌忙俯身低頭。
王嬤嬤倒退了幾步,不敢置信的擡起頭指向了衣衣:“你……敢打我?”
“呀,怎麼還沒飛走呢?”困惑的表情咬着手指,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摸不着頭腦。
“你,去看看,爲什麼嬤嬤臉上的蟲蟲還沒飛走呢?衣衣都啪了,它不痛痛嗎?”
順着小姑娘秀氣的手指,衆人擡頭卻又忍不住渾身花枝亂顫的想要爆笑出來。
終於有人憋着笑聲說道:“小主兒,那不是蟲蟲,那是……嬤嬤臉上長了顆痣。”
“咦?不是蟲蟲嗎?可嬤嬤說話的時候它一直在動,衣衣還以爲有臭蟲趴在嬤嬤嘴角了呢!”
聞聽此言,王嬤嬤面如死灰,她分明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偷笑她,氣得渾身顫抖不已:“衣衣國師,老奴可是太后的人。”
“額……那,衣衣是子子的人?對吧,對吧?”笑呵呵的抓着手中的靠墊,衣衣顯得興奮異常。
連最後一層遮羞布都被司雪衣無情扯落的王嬤嬤,氣得渾身顫抖,她眼角抽筋的轉身惡聲惡氣的吼道:“還杵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將太后給國師的禮物奉上?”
背後的下人慌不擇路的提着一隻小籃子來到司雪衣的面前,一把掀開……
雪白的絨毛通紅的眼睛,一隻看上去十分乖巧的貓兒正縮在籃中。
王嬤嬤馬上笑着說道:“太后說了,小主兒一個人在這棲梧宮太孤單了,她給你找了這麼個小玩意兒來解悶,小主兒,你看它多好看,你還不快來抱抱嗎?”
抱?對一個身染疾病的貓兒?太后那老女人真是夠狠,連她這三歲半的孩子都不放過。
眼底一閃而逝的凜冽,衣衣作勢伸出手去,目光卻緊緊盯着那越發欣喜如狂的老女人的面頰……
忽而,殿外傳來一聲暴喝:“衣衣,別動。”
循聲望去,平日整齊端莊的皇帝,此刻卻已然髮絲凌亂,他那焦慮的目光與提心吊膽的表情,讓司雪衣的心沒來由抽動了一下,但很快她眼底透出冷笑,固執的朝着那隻病貓探出手去……
喵嗚……一聲驚叫,本就染了病的貓兒不勝其擾,伸出尖銳的爪子朝着司雪衣雪白的小手抓了過去。
“衣衣,小心!”橫空被人阻擋着抱在懷中,那貓兒凜冽的爪子劃破皮肉,在修長的指節上留下了抓痕。
司雪衣腦子混沌,眼前所有的畫面都只剩下風子祁的一張臉,她看着他眼底的驚恐不安;她看到他被病貓抓傷後的面不改色;更看到他在將她護在懷中那抹安心的放鬆釋然的笑容。
怦怦,怪了,她的心怎麼又亂了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