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司雪衣轉身,在王嬤嬤撲過來的瞬間,手中的簪花反手插在她的腳面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王嬤嬤被人當場釘在地上。
滿手血污的小人兒卻表情詭異默絕的揚起嘴角:“大晉卜言,國師與帝王同在,如今皇上病重,太后卻如此對待本座,試問太后是何居心?難道說你想要……謀逆?”
一聲論斷,將太后嚇得跌坐在門檻上,她顫巍巍的擡起頭,卻看到那直到膝下的奶娃娃嘴角含着冷笑與之平視:“太后,論規矩,長幼有序,衣衣對你該是尊敬的;但論國法,衣衣是國師,是大晉的半邊天,你敢動我,其心可誅!”
“不,我,我不是,我沒有,我……”
這一刻,太后仿若又看到了當年那個驕縱跋扈的司雪衣,她嚇得心神恍惚,連發髻也已然散亂。
滿不在乎的轉身,司雪衣襬擺手:“太后累了,還不送她回宮去休息?皇上這兒一切都有本座做主,退下吧!”
“……嗻!”同福遂轉身朝着一羣下人使眼色,很快就將渾身癱軟的太后送回了慈寧宮,而那位可憐的王嬤嬤……只怕經此一役,命不久矣了吧?
高燒了整夜的風子祁此時頭昏腦漲,但胸前沉甸甸的感覺,卻更加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勉強睜開眼睛,入目的一縷淡黃色的細茸毛髮映入眼簾。
略微動彈了一下,就聽到胸前傳來靡靡之音:“困着呢,別動。”
無辜揮舞的小拳頭最終再次無力的倒在他的胸前,細微鼾聲此起彼伏……
衣衣?她怎麼在這兒?飛快的心跳讓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他知道,現在的衣衣只有三歲,不過就是個孩子……
但與司雪衣同牀共枕,似是多年的夙願得以實現,讓他不自覺目光溫柔的仿若要滴出水來,伸出手輕輕摸着她的發頂:“雪衣,這次我絕不會再讓你出事,我發誓……”
誰?誰在她耳邊嗡嗡亂叫?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了?
啪的一聲,小手捂住了風子祁的手……聲音終於沒了,可以睡個好覺了。
嘴角咧開,一流可疑的口水消失在男人的前襟上面。
同福端着藥進來就看到了這麼一個詭異的畫面,他謹慎的吞嚥着口水,小心翼翼的問候道:“小,小祖宗?您醒了嗎?皇上該喝藥了……”
“別吵,讓我再睡會兒。”
在風子祁的身上又轉了一圈兒,想當霸道的小肉腿跨在一個病人的腰上。
同福汗流浹背:“小祖宗,您自己吩咐的,皇上一定要按時吃藥,要不,您換個地方睡?”
話音剛落,那隻纏着藥布的骨瓷般的大手卻微微擡起,輕輕搖了幾下:“放下吧,朕一會兒再喝。”
“……皇,皇上?”醒了?皇上醒了?連太醫也束手無策,可小國師還真把皇上給救回來了?
說不出的欣喜,同福連連點頭:“是,皇上,那奴才這就下去給您備膳!”
“去給衣衣熱奶,她也該餓了,肚子都已經咕咕叫了。”風子祁憐惜的再次揉了揉司雪衣的發頂。
“公公,不好了,朝中大臣們都涌進養心殿了,他們說國師意圖加害帝王,要將她剷除……”
“剷除誰?”榻上翻身坐起之人,懷中仍舊是酣睡不止的小人兒。
風子祁幽暗的眸色射向門外,同福擰擰眉頭:真是一羣閻王催的,這不是沒事兒找死嗎?
嘆口氣,同福笑着應了出去,半晌卻捂着臉走了回來:“皇上,奴才說您在休息,可丞相他們不聽,就……”
“黃口小兒,你在哪裏躲着,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爲首的糙面大漢大呼小叫的衝進來,一擡頭,卻瞬間覺得脖頸涼颼颼一片。
雙腿發顫:“皇,皇上?”
“呵,朕還以爲是誰如此威風呢,原來竟是敬武將軍,敢問你一大清早闖到朕的養心殿,要幹什麼?”
“微臣,微臣是……聽聞皇上身體抱恙,我這是特來關心……”
“關心?朕看你們是要來逼宮的吧?”
一句話嚇得敬武將軍跪在地上,身後那些剛剛還搖旗吶喊想着要衝進來的人,此時早已跪在門外一片。
“朕不過就是偶感風寒,你們竟然都敢擅闖禁宮,可想而知爾等心中可有朕這個皇帝?來人,將敬武將軍沈方旋拿下,抄其九族,發送寧古塔永世不得回朝。”
呆愣的癱軟在地,沈方旋直到被人強拖着下去之時,才恍然的慘叫道:“皇上饒命,臣對皇上忠心耿耿啊!臣只是擔心皇上被居心不良之人加害,臣一片赤誠啊!”
“居心不良之人,你說的是誰?”風子祁咄咄逼人的視線,沈方旋吞嚥着口水。
“咯咯,子子,他好醜,你看他嚇得鬍子都在亂翹呢!”
幔帳裏,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探出來,水汪汪的大眼中還帶着睏倦,雙手托腮的笑模樣就像是年畫娃娃一般討喜。
偏偏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膽戰心驚。
沈方旋雙眸一橫,大聲叫道:“就是她,皇上,此乃妖女,皇上不可將她留在身邊啊!”
“我是妖女?那你是笨蛋,哈哈,子子,他是笨蛋,一個腦袋快要搬家的笨蛋,對不對?”
“你,你說誰腦袋搬家?皇上,不要聽她的胡言亂語,她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妖……”
女字還未出口,龍榻邊懸掛的御龍劍已經出鞘,人頭落地,血氣縈繞在房中。
“腦袋搬家,衣衣的預言,果真又應驗了呢!”
瘋了不是?皇上竟然對這個三歲的娃娃言聽計從,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衆人驚喘着,卻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直到風子祁將衆人喝退。
被人抓住白玉般柔嫩的小腳,手法輕柔的套上了繡花鞋,風子祁那大病初癒的臉上露出溫柔笑意:“衣衣餓了吧?我帶你去喫好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