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被風吹得搖晃不已的院門早已不必上鎖。
滿是枯葉的院子正中央滲撈撈的停靠着兩口薄棺,想來這買棺材的錢都是村民們湊起來的。
陰風嚎嚎,配合着身後青面大仙的嘶吼:“他們生前爲你們所害,如今鬼魂不得昇天,整日與院子裏面逗留徘徊,你等還敢前來滋擾,就不怕亡靈尋仇?”
“呵呵,中毒了的這位伯伯,我只聽過人正不怕影子歪,他們兩個不是如意害死的,也不是我害死的,所以我們不害怕呀!而且我們留在這裏,就是爲了要查出來究竟是誰害死了他們,我會替他們洗雪沉冤,讓他們早早轉世投胎的。”
滿臉汗顏,青面大仙竟沒想到會被一個娃娃如此教訓,一時間聲音梗塞的落荒而逃。
“如意,去把棺材打開。”
“你說什麼?”肖如意大驚失色的看着司雪衣,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我不記得你害怕死屍啊!你不是十三歲就打死一頭熊嗎?”司雪衣疑惑不解的開口。
肖如意震驚的眼神看着懷中的豆丁:她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似乎被肖如意的模樣盯得有些無處躲藏,司雪衣又咬了咬嘴皮子:她這張沒把門的破嘴,真丫的該抽。
“額,這,這些事情都是子子跟我說的,難道他騙我的?”
原來是風子祁說的,她就說衣衣怎麼會知道?
肖如意放鬆了心情,卻滿臉複雜表情的摸了摸司雪衣的後腦勺。
“衣衣,我是怕你會害怕。”
她?別開玩笑了,她連鬼蟲喪屍都不怕,會怕一對死人?
司雪衣搖了搖肖如意的手:“衣衣可以站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着,但是若是不查明這兩個人的死因,那就不能幫你洗刷冤屈了,他們根本就不是你殺的嘛!”
小衣衣如此貼心,肖如意很是感動的與她貼了貼臉。
嘔,能不能不這麼肉麻噁心?司雪衣心中腹誹,卻還是忍了下來。
肖如意讓司雪衣搬來一把板凳就坐在院子的角落裏,她獨自上前撬開了村長的棺材,入目的一雙大眼到了現在仍舊死不瞑目的睜着,乍一看時會把人嚇得三魂掉了七魄。
但索性肖如意並非尋常人家姑娘,這種裝睜眼鬼的遊戲她小時候就與幾個是兄弟玩到了吐,所以儘管眼前是一具活生生的死屍,對於她來說,仍舊沒有過多的反應。
查看了幾下,村長是被人一刀封喉,他甚至還來不及說話;但是從他那驚詫的表情中,肖如意敢肯定,他認識兇手……
轉而再掀開村長老婆的棺材,仍舊是一刀封喉,這個可憐的瞎眼的女人可能當時都沒有覺察到危險就一命呼嗚了。
嘆息着,肖如意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轉眼背後卻已經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小,小國師,你們真的在這裏?”
擡起頭,看着那拄着柺杖一臉好無血色的面孔,肖如意急忙上前:“你醒了?”
沈青一臉抱歉的表情,眼尾的餘光卻偷偷的瞟了一眼始終守在自己身旁的宗翰:“這都多虧了宗大哥,不然我只怕此時也已經去地下見我爹爹了。”
這張笑臉還真是出奇的讓人感到膈應:此時肖如意與司雪衣在心底不約而同的說了這句話。
“我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就是想要給你們做早飯的時候,就突然眼前一黑,然後……”
“你中毒了,也不知道是被誰下的毒,我想這個人一定還在你們村子裏。”
宗翰出其不意的一句話,沈青立即驚慌起來,她慢慢的朝着宗翰靠了過去:“那宗大哥,他,他會不會再來害我”
“不會,你放心好了,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宗翰安撫的聲音像是終於讓沈青得以慰藉,放鬆下來,隨即她開口問道:“肖姑娘,你剛剛是……在查看村長的屍體嗎?”
肖如意點點頭,作勢在想着把棺材封好,沈青急忙說道:“等等,我都沒來得及看上村長伯伯一眼,你讓我再看一眼吧!”
倒也算是個性情中人,肖如意點點頭,退到了一旁。
雪白的面孔雪白的手,沈青柔和的目光走到了棺材旁邊,起手朝着裏面的人拜了幾下。
忽然樹梢上一陣風起,吹得枝杈搖搖晃晃,薄棺也嗡嗡作響。
“咦?這是什麼?”沈青古怪的一句話,隨即將手伸向了村長的遺體。
聽到沈青的質疑,肖如意急忙走上前去,她似乎在村長的衣衫前襟處看到了隱隱露出馬腳的一塊紫色……
怎麼剛剛就沒發現?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肖如意想着,朝着那紫色伸出手去。
一朵紫色的小花不起眼的落在屍體衣服裏面,肖如意娉眉之間,卻忽然覺得指尖被針扎一樣的疼痛。
她急忙鬆開了手,但眼前卻突然開始一陣天旋地轉……
似是意識到什麼,她低聲叫了一下:“糟了……”
就這麼毫無預警的,肖如意的身體呈現繃直的神態,轉而直挺挺的仰面朝天的向後栽倒。
宗翰來不及收回抽搐的嘴角,伸出手去……
但半空,一道凜冽的掌風將他隔斷,一條雪白的儒衫衣角裹着肖如意在院子裏360度大轉彎,而後肖如意直接倒在那人懷中。
“……還是一樣魯莽,這都第幾次中招了?怪不得要被師父叫做笨蛋。”
涼幽幽的話語,與風子祁同屬冷系冰言,但不同的是,風子祁好歹作爲一國之君,說話的時候多少還帶着一點兒人氣。
可眼前這位,就好像是南極冰山下挖出來的冰疙瘩,渾身上下都透着冰冷氣息不說,連話語間也滿是對人類的鄙夷,就好像他是天外飛仙,與這羣凡夫俗子不是一類人一般。
擡起頭朝着院子裏掃了一圈,男人突然將肖如意抱了起來,一聲不吭的朝着院外走去。
“喂,我說等等,你這是要去哪兒啊?”背後追趕上來的聲音從腳底下竄上來,最終扯住他的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