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司雪衣想要抽他一個耳光,再絕情的將他推開,但不知爲何,出手的時候卻已經輕撫着他的髮絲。
累了?他昨天驅車數十里去渭東村接應自己,而後又趕回來平定謀逆,雖說這一樁樁一件件早都是他安排好的,但是他也不過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算,算了,就當我救濟災民,暫且讓你緩一緩好了。”
說話間,司雪衣順手抱住了風子祁,一如這幾個月每天晚上風子祁摟着她的那般景象……
周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許是因爲自己也足夠累了;許是……有他在身邊,司雪衣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睛……
新的一天開始,皇宮內外很快就又恢復成往昔的熱鬧。
天還未亮,同福公公就小心翼翼的站在棲梧宮門外。
“皇上,今天的早朝是否繼續?”
都說昨夜發生了一起宮廷政變,雖說就跟鬧着玩兒似的,但現在天牢裏還關押着那麼多謀反的人,這事兒總要有人來出面收拾殘局吧?
吵死了,她什麼時候連睡個覺都不能消停了?
司雪衣火大的擡起腳踹了被子:“吵死了,再吵就割了你的舌頭。”
慣有的火爆脾氣是宮內外所有人早已見怪不怪的事情。
但此時剛剛纔被同福的聲音吵得有些清醒過來之人,卻渾身一僵,他不由自主的將視線轉移到身旁之人的身上,不敢確信的再次揉了揉眼睛。
“衣衣,你怎麼又……”
“吵死了,不許吵,聽不到嗎?”
一雙混沌的大眼猛然睜開,擡起手想要揪住了風子祁的嘴巴,卻發現始終短了那麼一截。
怎麼回事兒?她怎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司雪衣再次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那五根猶如粉筆粗細的白嫩嫩胖乎乎的手指頭,一個巴掌撐開,似乎都擋不住風子祁的半張臉。
蹭的一下焦急的從榻上翻身坐起,司雪衣盯着兩隻手發呆,而後又迅速的捏了一把臉上的肥肉。
圓滾滾,肥嫩嫩……她那張天生的鵝蛋臉可是從來沒有過這麼多肉,除非……
擡眼就看到風子祁揪緊的眉頭,司雪衣顫巍巍的叫道:“你叫我什麼?”
“……衣衣!”很是肯定的答案,卻足以讓司雪衣崩潰。
她不顧其他火速從榻上下來,卻一個腳短差點兒從牀上栽下來磕到腦門。
“衣衣,你先別急。”
敢情你站着說話不腰疼,她昨兒可是正滿臉堆笑着要感謝老天爺,怎麼一個晚上的功夫,就成了笑話?
狠狠的甩開了風子祁的手,小囡囡踢着腳上拖沓的大鞋子重新爬到了梳妝鏡前。
一頭披散的烏黑長髮,圓滾滾的身軀,圓滾滾的頭,圓滾滾的大眼,圓滾滾的……肚皮……
她還叫什麼司雪衣?乾脆改名圓滾滾好了。
怒不可遏的朝着鏡中張牙舞爪,可憐鏡中的倒影與她一般無二的表情,足以說明她不是在做夢。
“怎麼會這樣?賊老天,你是在耍着我玩兒呢嗎?”
連連跺腳,卻又踩着拖地的裙裾,整個人直接從椅子上倒栽蔥的往下掉。
所幸風子祁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抱起……
宮門被同福公公小心翼翼的推開:“皇上,該早朝……”
滋溜,趁着他擡眼的空檔,掛在司雪衣身上大大的肚兜卻恰在此時直接順着她的溜肩滑落,白嫩嫩的小肚皮見了風的對着風子祁迎風招展……
“啊,那個……奴才失禮了。”
飛快的退出宮門,順便把房門關閉。
小主兒現在可是在裏面色誘皇上,他打什麼岔?
臉上賊兮兮的表情,下一刻卻又完全僵住:小主兒現在才三歲多,她跟皇上,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同福正一個頭兩個大,就聽見風子祁在房中低語:“同福,把忍冬叫來,給衣衣更衣。”
有多委屈的抱着被子縮在榻上撅着小嘴兒,忍冬利落的替司雪衣換上了合適的衣衫,還不忘諄諄教誨:“小主兒現在穿這些衣裳還爲時尚早!”
早你妹?本來就是她司雪衣的,可如今竟然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房中死一般的寂靜,風子祁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榻上的奶娃娃,他此時心中也有很多困惑無從說起,但看着司雪衣的表情,她似乎比自己更迷茫。
“皇上,那今日的早朝……”
“……命大理寺協同三司將謀逆案徹查,另外涉案人員全都抓起來。”
“喂,風子祁,你去忙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小主兒又是腦袋哪根筋不對了?皇上的名諱就這麼大張旗鼓的叫出來了?
可風子祁卻不甚在意,他起身又猶豫良久的看了看司雪衣,意味深長的說道:“來日方長,也許慢慢就會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說的好聽,這種一驚一乍的心情猶如過山車般刺激,敢情他是沒遇到過。
落寞的將自己的身子慢慢移動着又背對着衆人,此時的司雪衣不知她這樣的動作,倒是完全與小孩子無疑。
想要給她一點兒個人的空間,風子祁嘆息着起身,讓忍冬等人找找照顧司雪衣,轉身而去。
腦袋裏裝着所有的可能,卻唯獨沒想到自己不過就是睡了一夜,第二天竟然又變成了三歲半的娃娃。
任憑司雪衣絞盡腦汁,也弄不明白,但此時殿外卻傳來腳步聲。
“讓開,讓裏面的女人出來見哀家。”
人家心情本來就不好的時候,太后卻偏要來湊熱鬧,這讓司雪衣更是火大。
沒等臘梅向太后解釋,宮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
小人兒滿臉怒容,但好像是因爲剛剛踹門的動作,腳下也很是疼痛麻木的僵硬在當場。
“你來做什麼?”
“……你們都聽聽,小小年紀說些什麼?難道說連尊老愛幼的道理都不懂?”
“你也說了,尊老……愛幼,那太后可曾愛護本座這個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