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慶餘年 >第五卷京華江南 第二章 爭道
    第二章爭道

    就在使團裏的這些貴人們各有心思的時候,車隊已經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來到了京都外圍最後的一個驛站,看着那處擺放的儀仗與陣勢,範閒嘆了口氣,只好將沈大小姐的問題拖到入京後再處理,如果僅以他的想法,這個女人是斷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只是沈大小姐與那位大公主有交情,而小言公子又似乎對她有些隱隱的歉意。

    此時早有禮部與鴻臚寺太常寺的官員在這裏等候,看着使團的車隊緩緩行了過來,各整理衣裝,將北齊的公主殿下迎下車來,好生恭敬。範閒眼珠子一轉,招來高達,讓他領着兩名虎衛去將公主的車駕牢牢守住,斷不能給這些朝臣發現車中另有女子的事實。

    其實以他目前的權力地位,並不用如此小心。

    “範大人一路辛苦了!”

    “範大人此行大長國威,陛下十分欣喜,此次回京,只怕馬上就會另有重用吧?”

    “老胡這話說的就錯了,範大人如今……”

    一陣讓人輕飄飄的馬屁恭維聲中,範閒在衆位官員的簇擁下進了驛站,北齊的公主正在內室休息,迎接正使的排場倒要顯得更隆重些,如果不知道範閒身份的,一定很不解,爲什麼那些慶國朝廷裏的大臣們,會對這樣年輕的一位中階官員如此尊敬。

    範閒滿臉含笑,對着身周的官員舉手回禮,心中談不上膩煩,只是微覺着急。他看了一眼四周,發現這些來迎的官員大部分都認識,有些是自己在太常寺時的同僚,有些是鴻臚寺與北齊談判時名義上的下屬。只有禮部的那些官員在恭敬中帶着一絲畏懼,他明白這是什麼原因,畢竟郭攸之算是被自己一手搞臭搞倒的。

    屁股剛坐在椅子上,茶水只喝了一口,他開口問道:“這接下來是個什麼章程?宮裏有沒有旨意,使團什麼時候能進京?”不等衆官應答,他搶先自嘲笑道:“本官忝爲正使,但對於這一應流程還是有些不清楚。”

    禮部地官員好不容易得到了親近他的機會。哪肯錯過,一位員外郎趕緊應道:“範大人放心,一應儀仗都有禮部安排,頭前宮中便有了安排,早就妥當了。”

    另有鴻臚寺的下屬說道:“聖上知道使團官員離家日久,思家心切,所以未下明旨,只是口諭讓使團進京。大人入京後,先去宮中……”

    話還沒說完,一位穿着正四品官服的官員從外面走了進來,屋內的官員們趕緊相迎。範閒定睛一瞧,呵呵笑着迎了上去。一拍對方的肩膀說道:“任大人,您怎麼也來了?”

    來者是鴻臚寺的少卿任少安,範閒岳父的門人。任少安看見範閒平安無恙,也自心安。苦笑說道:“齊國公主來嫁,這是何等大事,我這個太常寺地苦力不來,不用都察院的御史來參,我也只好請辭了。”

    範閒笑了笑,心裏卻有些疑惑,明知道今日使團將至,爲什麼這位少卿大人會來的這麼晚?與屋中諸位官員稍微致意。他便拉着任少安到了門外,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任少安知道面前這位仁兄雖然年輕,但性情卻是綿軟裏裹着鋼鐵,在京都一年便整出那麼多的事情,掀翻那麼多的官員,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宰相林若甫已然告老還鄉,林氏一脈的門人。如今在京中只有靠着範府了。兩相考慮,不免有些猶豫。說道:“範大人,問的是什麼事?”

    範閒盯着他的眼睛,問道:“我不是傻子,使團回京,這是何等樣地大事。我們離開上京的時候,北齊朝廷擺的規格朝廷應該是知道的,堂堂一位公主殿下在使團裏,怎麼來迎的盡是這麼些芝麻官,辛其物跑哪兒去了?還有禮部那些侍郎呢?公主來嫁,至少宮中也要派些老嬤子吧,你是太常寺地人,理的就是皇家這些事情,我不問你問誰?”

    任少安苦笑一聲,說道:“今日……實在是不巧,辛其物去了那邊,禮部的那些大老也去了那邊,範閒你別怪哥哥我,我能趕着過來,也算是把那邊得罪了。”

    “那邊是哪邊?”範閒微感驚訝。

    任少安繼續苦笑着說道:“大皇子也是今天回京,與你們隔着不到三裏遠駐着營,所以說這事兒太巧,禮部的人,樞密院與兵部地人都在那邊侍候着,使團這邊自然清靜了些。”說完這番話後,他又繼續說道:“範閒,你我的交情在這裏,我也不怕明說,你也是位水晶心肝兒的人物,難道還真在乎這些表面上的儀程?”

    範閒也才明白是怎麼回事,笑着搖搖頭:“我只是想着趕緊回京,只是公主畢竟是公主,朝廷若慢待於她,惹得天下物議,不免不美。”

    他此時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來迎接使團的規格要弱了許多,那邊畢竟是位擁有兵權的大皇子,那些朝臣們自然要往那邊涌,就算是拍馬屁,也得拍高頭大馬的屁股——他揮手阻止了任少安的解釋,好奇問道:“年初地旨意寫的明白,秋深長草之時,大皇子纔會領軍回京,這才初秋,他怎麼就回來了?”

    “說是太后想長孫了。”任少安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所以提前起了程,西路軍在定州那裏駐了下來,此次大皇子就領着兩百親兵回京。”

    範閒搖搖頭,斥道:“那些禮部的官員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郭家學的蠢了,使團入京,皇子回宮,這麼多人,難道也不知道安排一下,在路上傳封信來,不論哪路,拖上一兩天又不是做不到。這下好,都擠在城外這道上,怎麼辦?”

    “禮部與鴻臚寺一路都有信給你,說讓使團慢些,誰料到使團路上竟是一天沒歇,直接就回了京,這才擠作了一堆。”

    範閒嘿嘿一笑,沒有說什麼。使團千里疾馳回京,這本來就是他的意思。

    “容一容,等安排好了,使團後日入城,你看怎麼樣?”任少安有些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位在監察院裏呆了多久,有沒有繼承陳萍萍院長那股子誰都不看在眼裏的驕橫氣沒,又道:“新任禮部尚書不好意思來使團這裏。所以託我傳個話。”

    “媽的,老子要急着回家抱老婆!”範閒與他相熟,說話間也放肆了些,笑罵道:“還等兩天,當心你以後來府裏。我家那位罰你。”

    任少安有汗滲於額,他當然知道範閒家裏那位是個什麼樣的角色,雖然一直病懨懨地,但背景卻是無比深厚。

    範閒也不想與那位素未謀面地大皇子爭這些東西。而且他也沒資格與人爭,笑着拍拍任少安地肩膀,說道:“放心吧,不會讓你難做地。”他略一斟酌,說道:“我去稟告公主一聲,免得人家小兩口沒有見面,就先生了嫌隙,咱們這些做臣子的。要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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