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慶餘年 >第五卷京華江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孩子氣
    第一百五十三章孩子氣

    聽到婉兒的話,範閒的臉立馬沉了下來,但馬上想到妻子的身子不大好,趕緊復又堆出溫和的笑容,微笑說道:“想什麼有的沒的?費先生是我老師,自小見我長大的,那藥是咱們婚時,老師千辛萬苦從東夷城撈來的好藥,怎麼可能不懂王霸相輔之道?這一年多裏,你喫着那藥,身子骨明顯見好了,可不能停……你這個小糊塗蛋。”

    林婉兒微微一笑,笑容裏帶着一絲疲憊,輕聲說道:“費老的藥自然是好的,可是……苦荷大師說的……”

    不等妻子說完,範閒已經斬釘截鐵說道:“苦荷大師打架論道當然是世上最頂尖的人物,可要說起看病吃藥,他連我與老師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聽他的?不如聽母豬的好了。”

    雖然他剋制着自己,可婉兒依然聽出了他話語深處的憤怒,輕輕拉着他的手,安慰說道:“不要生氣,雖是停了藥,但太醫正來看過,說舊疾已經好了,只是最近可能有些體內氣衝,所以身子弱了些。”

    範閒搖搖頭,半坐在牀上,將婉兒攬在懷內,輕輕拍着她的臂膀,說道:“你的身體是最重要的,不要聽旁人說什麼。”

    婉兒靠在他的懷裏,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個孩子。”

    範閒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之後說道:“我不要對你生氣……但我很想你知道,這事情沒有什麼好商量的,只要你身體好,有沒有孩子,算什麼?”

    在如今的世上。無後亦算是一椿大罪過,而婉兒與範閒成婚已有一年半,肚子裏卻始終沒動靜,這姑娘家平日裏總是記着此事,好生難過,此時卻聽着範閒如此擲地有聲的話語,一時間不由怔了起來。

    婉兒的情緒很複雜,似乎應該是喜悅。卻又有淡淡悲哀,還夾雜着些許欠意。

    範閒看着懷中妻子難過神情,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伸手指頭輕輕揉了揉她的眉間,輕聲說道:“這世上,有很多蠢貨的……以爲生不出孩子就是女子地問題,其實啊,我告訴你吧。能不能生,這是夫妻兩口子的事……我看,極有可能是我得了什麼症,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這是安慰婉兒的頑笑話,林婉兒卻聽傻了。心想相公真是個厚臉皮,那兩個字也說得出口,卻是根本不解範閒說的什麼症,只隱約聽明白了範閒想把問題往自己身上攬的意圖。忍不住白了一眼道:“瞎說什麼呢?能不能生孩子,和大老爺們兒有什麼關係。”

    範閒哈哈大笑道:“誰說沒關係?不然你試着讓宮裏的老姚老戴他們生兩個看看?”

    林婉兒再怔。

    範閒繼續笑道:“就算是高深無比的洪公公,你讓他生個孩子出來,他也不成啊……所以這生孩子,當然是男女雙方的問題。”

    林婉兒馬上會過神來,雙頰紅暈一現,啐了一口道:“越說越不像話了。”

    範閒收住了笑聲,正色說道:“那說正經話吧。藥一定要堅持喫。”

    林婉兒聽着頭,嗯了一聲,但眼中卻閃爍了一下。範閒低頭看着,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知道無法說服她,婉兒這丫頭,慣常都是憨喜可人,內則冰雪聰明。但遇着一些涉及自身以及範閒地大事時。卻是格外執着。

    範閒所說的科學道理,只怕特立獨行如海棠也無法相信。婉兒自然也是如此。

    “爲什麼一定要孩子呢?”範閒憐惜地擁着妻子,輕聲說道:“看看你幼時在宮裏的生活,想想我自幼被放逐在澹州,你就知道,生了孩子總還是要養的,如果養不好,還不如一開始不要。”

    林婉兒低着頭,抿着脣,很鎮靜與自信地反對道:“我們不是他們,我們能把孩子養的很好。”

    範閒略感一絲無奈:“可是……如果真因爲我的緣故生不出來,那就不生好了,總不及你的身體重要。”

    林婉兒雖感溫暖,卻依然固執地搖着頭:“我就要個孩子。”

    範閒頭痛說道:“總是這麼固執。”

    林婉兒擡頭看着他,長長的眼睫毛輕輕眨動着:“我想和你生個孩子……這一年裏,你不是在北齊,就是在江南,我很寂寞……”

    雖只是一部分地原因,卻依然聽得範閒心生濃濃欠疚,不知如何言語。

    二人安靜擁着,許是被體溫激着了,婉兒又輕輕地咳嗽起來,她又不想範閒擔心,所以用力壓抑着,小臉漲的通紅,看上去煞是可憐。範閒心頭一酸,輕輕揉着她的胸口,安慰說道:“別想那麼多了,到杭州後,我給你好好調養調養……至於費先生那藥,我再仔細分析一下,不過無論如何,是不能停的。”

    林婉兒擡着頭,像小貓一樣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範閒將臉一沉,裝出凶神惡煞模樣:“這事兒沒得商量。”

    林婉兒撅着飽滿的嘴脣兒,不依地用頭在他懷裏蹭着。

    範閒嘆了口氣,開始爲她按摩放鬆心神,手指周遊處,遞入絲絲天一道地純正真氣,婉兒只覺身體一片溫熱,心思漸趨清明,長途跋涉之後身體的疲憊卻愈發濃郁起來,就這般安心無比地靠着他的身體睡了過去。

    範閒走出臥房,伸了個懶腰,舒緩了一下僵直的四肢。

    藤大家媳婦兒迎了上來,與他說了說途中地事情。範閒一面聽一面點着頭,看來自從離了京都之後,不在父親大人的看管下,婉兒就開始停藥了,這舉動可以說是勇敢。自然也可以說是莽撞。

    不過範閒生不出半點憤怒的感覺,雖然在他內心深處依然以爲,婉兒應該最愛己身這才應該,可是終究是爲了孩子的事,怎忍心再讓婉兒難過。

    吩咐藤大家媳婦兒去備往常用的藥,藤大家媳婦兒爲難說道:“少奶奶不肯喫,可怎麼辦?”

    範閒低頭想了會兒:“備好後告訴我,我去喂她。”

    藤大家媳婦兒面上涌起喜色。頌了幾句老天,歡天喜地去了。

    來到前廳,被他派到沙州西去接婉兒地鄧子越行禮問安,也將路上的事情講了一遭,如今江南水寨老實着,沙州這裏又駐着江南水師,所以婉兒一行人順江而下,並沒有遇着什麼事情。

    範閒點點頭。坐在椅上,忽然嘆了口氣,面上泛起淡淡憂色。

    鄧子越微微一愣,心想自己這位上司大人,哪怕是在京都對着二皇子。在江南夜中殺人時,也未曾露出如此嚴峻的神色,這是怎麼了?他心裏猜着,難道是範府地正妻之爭已然上演?不由嚇的低頭靜聲。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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