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慶餘年 >第六卷殿前歡 第六十二章 宮裏那些……破事兒
    第六十二章宮裏那些……破事兒

    漱芳宮裏,宜貴嬪眉開眼笑,看着書桌邊的兩個人。範閒正在盯着李承平抄書,這書的內容是什麼,宮裏沒有多少人在意,但關鍵就在於這個盯字上面,關鍵就在於範閒與李承平的師生關係上。

    宜貴嬪不是一個精於算計的厲害貴人,相反,她在這個陰森森的皇宮之中,一直保有着黃花閨女時的疏朗與開明,因其純,因其真,纔會受到陛下的寵愛,生下了三皇子。

    以慶國皇帝毫不在意男女之事的風格來看,當皇后生下太子之後,只怕根本就沒有準備再要孩子了,以此可見,宜貴嬪的心性,確實投了皇帝的性情。

    便是宮裏其餘的人也是一樣,總覺得這位出身柳氏的貴嬪,一天到晚精力十足,嬌媚活潑,讓人看着便身心舒暢,和那院裏的寧才人一樣,都是皇宮中的另類,只是她這個另類更討人喜歡些。

    所以即便皇太后因爲柳氏範族外戚勢力的緣故,對於三皇子一向不是怎麼很親近,但對於宜貴嬪也沒有什麼惡語——衆所周知,宜貴嬪御下極寬,待人極厚,從來沒有什麼害人的心思,這是宮中十來年裏默默得出的結果。

    但是不願意算計,沒有什麼害人的心思,並不代表宜貴嬪真的就沒有自己胸中的算盤,不然當年也不會藉着範閒救了三皇子的機會,便讓三皇子拜範閒爲師,而且將漱芳宮裏的一應資源都向範閒敞開。

    她知道範閒對於漱芳宮的重要性,所以在無人處總是刻意籠絡,皇家一向對外戚盯的嚴,但範閒卻有個橫亙於外戚、朝臣、皇族三面間的複雜身份,漱芳宮與範閒交往,宮裏的人說不出太多話來。

    ——範閒在朝中的地位越穩固。漱芳宮在皇帝心中地地位也就越穩固。

    只是偶爾思及範閒的權勢與聖眷,宜貴嬪的心中也總會有些訝異,皇帝陛下,也太寵他這個私生子了。

    因爲範閒的極爲受寵,宜貴嬪不是沒有警惕過某種危險,只是那種警惕絕對不能宣諸於口,所以她一味沉默並且保持着爽朗嬌媚,直到範閒歸宗。她才真正確認了範閒的心思,從心底深處涌起無限感激。

    所以此時,她看着範閒與自己兒子並排坐在書桌的場景,無比快慰。

    “聽說先前在殿後長廊上你碰着一個人。”

    宜貴嬪的貼身宮女醒兒收到了宮內的一個風聲,便急忙告訴了自己地主子。宜貴嬪心頭微動,將範閒輕輕招至偏廂間,睜着眼睛,很認真地問道。

    範閒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指頭。笑着說道:“洪竹那奴才,現在越來越放肆了,見着我居然不行禮,走路都是在用鼻孔看路,我代陛下教訓了他一下。”

    用鼻孔看路。這形容有趣俏皮,宜貴嬪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但旋即將笑意一斂,輕聲說道:“小洪公公如今是宮裏的紅人。東宮的首領太監,而且陛下似乎也挺寵愛他,準備讓他回御書房。”

    她看了範閒一眼,宮裏所有人都通過各自的途徑將洪竹的晉身履歷摸的清清楚楚,都知道洪竹在御書房當差,眼看着就要爬上去的時候,是範閒地一個暗奏,讓洪竹丟了差使。被趕到了東宮。

    宜貴嬪知道範閒與洪竹不對路,但是洪竹如今已經在東宮又爬了起來,陛下似乎也對當年的舉措有些後悔,她不得不提醒範閒一聲,像這種大太監,他雖然不懼,但身爲外臣,總要防着宮裏這些太監們吹陰風。

    範閒搖搖頭。冷笑道:“這樣一個縱容家兄強霸百姓田產的小奴才。想回御書房,哪有那麼簡單?”

    她斟酌少許後。軟聲說道:“你何必和一個奴才計較?如果他真回了御書房,兩邊結怨深了,也怕不方便……再說,宮裏都在傳,這位小洪公公是洪公公的什麼人,你的身份畢竟是朝臣。”

    慶國地太監一向沒什麼地位,自開國以來便嚴禁太監干涉政務,輕者逐出宮去,重者當場杖死,只是開國數十年,總有一兩個異類,而一向在含光殿外養神的那位洪老太監,自然就是這麼一位特殊人物。

    這位老太監也不知在宮中呆了多少年,深得太后和陛下的信任,而且本身也是位神祕至極的強者。如果洪竹真是洪老太監什麼人,只怕範閒也要忌憚三分,只是範閒當然清楚這其中地緣由,忍不住笑了起來,卻也不可能對宜貴嬪講,只得笑着說道:“姨,你就甭擔心了,我自有分寸。”

    宜貴嬪見他不在意,忍不住又勸說了兩句,看沒什麼效果,才悻悻然入了後寢,懶怠再和這孃家的倔犟孩兒說道。

    範閒又湊到老三桌子邊上說了幾句什麼,便在老三依依不捨的眼光之中離開了漱芳宮。

    今日婉兒要在太后的含光殿裏留宿,還不知道這一住就是幾天,範閒夫妻入宮,卻只得一人回去,走在皇宮神武門那長長陰沉的門洞之中,他孤家寡人,看着身後模糊的影子,心裏老大不快活,一方面是覺着婉兒在皇族之中果然極爲受寵,另一方面卻是在暗罵,那個老太婆只知道祖孫怡情,卻哪裏想過自己小夫妻二人也是久別重逢。

    他滿臉不爽地出了宮,卻看着大殿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沒好氣道:“自開國以來,禁軍大統領兼侍衛大臣的,沒有幾個人像你一樣天天守在皇宮門口……這不是行軍打仗的時候,這是太平盛世,守在宮門口,是準備看誰笑話?”

    大皇子斂了笑容,冷哼一聲,說道:“你有什麼笑話可以看?覺得晨丫頭不隨你回府丟了臉面?甭忘了,我那妹妹自幼可是在宮裏長大地。你似乎早就忘了這些。”

    範閒回京後和大皇子見過兩三面,只是身邊一直都有外人,不好說些私己話,而且雖然在陳萍萍和寧才人的親切關懷下,這兩兄弟早已組成了不須言明的結盟,但畢竟大皇子所處的位置不一樣,他是所有皇子們的兄長,並不願意看着太子殿下和老二就這麼被範閒一步步玩到消沉。所以兩個人之間還是有些隔膜。

    “今兒不和你多說,我急着回府辦事。”範閒看着大皇子地神情,就知道這位軍中猛將,政治上的處女準備和自己說什麼,連連擺手。

    大皇子沉聲斥:“我今兒也不打算爲晨丫頭的事情教訓你,只是你北邊那個女人究竟準備怎麼處理?”

    範閒一怔,這才知道原來又是家務事來了,不由苦笑了起來。說道:“我說大殿下,這是爲臣地家務事,婉兒既然嫁給我,就不需要你再來操心了。”

    最初他對於大皇子和婉兒地親密便有一些微微醋意,此時逮着機會。便冷冷地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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