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慶餘年 >第六卷殿前歡 第一百五十章 城頭祭出神主牌
    第一百五十章城頭祭出神主牌

    “承乾,降了吧……”

    範閒溫溫柔柔的話語,讓皇宮內外幾萬人同時傻眼,感覺到無比的荒謬,眼下是叛軍圍城,你宮中之人便是上天下地也跑不出去,小范大人居然當此時刻,在城頭大言不慚地勸降!

    騎在馬上的太子李承乾一身戎裝,倒吸了一口冷氣,暗想安之的臉皮果然是越來越厚,居然說的出來這樣的話,而且說的竟是如此自然,如果讓不知道情況的人聽了,只怕會讓人以爲今日我李承乾纔是被趕得如兔子般的可憐人,而不是他範閒。

    說來也是奇妙,只不過一夜功夫,範閒便從朝廷欽犯搖身一變成爲所謂監國,從流亡的生涯裏擺脫出來,突入皇宮,險些一舉擒下太子,成功翻轉。而緊接着的凌晨裏,太子僥倖逃脫,大軍入城,卻反將範閒圍困在宮裏。

    所謂城頭變幻大王旗,說的大概便是這一夜裏發生的故事,故事本來就極其荒謬,範閒說這麼一句荒謬的話又算什麼呢?

    李承乾仰臉看着皇城之上的那兩位兄弟,苦澀地笑了笑後,搖了搖頭,自嘲想着,秦老爺子發話後,便應該是自己情真意切地勸降大哥,不料範閒卻搶着來了這麼一句,反而把自己的話堵在了嘴裏,這個範閒,果然是陰賊到了極點。

    右側方的廣場上有零亂的馬蹄聲響起,李承乾下意識扭頭看去,只見由西城門入京的定州軍,正緩緩地向自己所在的中軍靠攏,他皺了皺眉頭,在那數千人的前方,看到了二皇子那張英秀的臉龐。心中生出淡淡寒意,這位二哥心裏想的東西不簡單,臉長的和範閒極相似,心中盤算只怕也一樣陰賊。

    定州軍緩緩停在了叛軍地右翼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對叛軍中營的禮敬態度。

    “大哥,你我……”太子李承乾看了二皇子一眼,終於開口了,他不能等着二皇子開口。只是沒有內力加持,他必須用喊,才能讓皇城之上的那些聽到,雖然他依然保持着十餘年東宮太子所養成的威嚴皇氣,但相較起來,卻不如範閒痛斥秦家時那般強悍。

    範閒掏了掏耳朵,看了大皇子一眼,沒有說什麼話。因爲大皇子此時聽的十分認真。太子所說的話全部在他的計算之中,無非是意圖用兄弟情義說服大皇子,同時依然將大東山的事情栽到範閒地身上。

    雖然太子明知道大皇子不會相信範閒是刺駕的兇手,可他依然要這樣說,任何兄弟情義。總要建立在說得過去的邏輯基礎上。

    大皇子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皇帝一共生了五個兒子,如果不算從小在澹州長大的範閒和最後出生的老三,他與太子二皇子三人算是自幼一起長大,雖然太子身份尊崇。但是三位兄弟感情還算不錯,尤其是在陛下示寵於二皇子之前,三位皇子間的來往,要比史書上那些血淋淋的陰謀故事,更值得珍惜。

    誰都曾經想過,但誰都不會願意設想,終有一天,這三個自幼一起長大地兄弟。會刀兵相見。

    便在此時,自叛軍圍宮後一直保持沉默的二皇子也開口了,他輕輕用靴跟敲了一下身下座騎,任由馬匹將自己帶出叛軍隊列一丈之外,望着皇城之上,跟着太子的話語,極其誠懇地對大皇子開始喊話。

    必須承認,二皇子在收攏人心上確實有一招。他並沒有提到讓大皇子投降的事情。只是在往年的情誼上打交道,用一種憤懣地語氣。述說着對大皇子幫助範閒的不滿,並且隱隱約約提到慶帝對大皇子的態度……其實並不像是父親對兒子那般。

    範閒看了大皇子一眼,發現身旁的大皇子臉色越來越陰沉。他並不擔心大皇子會在大勢逼迫下,在太子和二皇子地親情攻勢下淪陷,因爲他分析一件事情,永遠只會從人的性格出發,而他知道大皇子性如烈火。

    他轉而看着還在喊着話的二皇子,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爲他認出了二皇子身邊的那位將軍正是葉重。

    葉重三十年前已經是京都守備師統領,如今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但看上去卻是一點老態也沒有,而且整個人也不像一般的慶國名將那般氣勢凌厲,身材有些矮,還有些胖。

    但範閒絕對不會低估他,因爲他知道此人是早已成名的九品高手。葉流雲最親的侄子,曾經和自己那位恐怖老媽打過一架地人,都非常不簡單。而且一個在二十幾歲的時候,便能成爲京都守備師統領的人,又豈是不簡單可以形容。

    範閒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眼神卻越來越亮,亮的有如朝陽映照下依舊不肯退去的那一顆星。

    大皇子忽然向着城下的叛軍高聲喝斥道:“夠了!”

    二皇子無奈一笑,住了嘴。

    大皇子厲聲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不忘要構陷範閒!我知道,爲了皇位,你們不惜做出任何醜陋地事情來,但不要忘了,有些事情我做不出來!如果要攻,你們就攻,莫在這裏學些娘兒們羅裏羅嗦!”

    這番話說地斬釘截鐵,氣勢十足,根本不給宮下太子二皇子絲毫迴旋的餘地,

    二皇子向來溫柔地臉龐在此刻終於變得陰沉起來,不知爲何變得如此生氣,憤怒地對着皇城上吼道:“大哥!你不要忘記了,我們纔是兄弟!”

    “兄弟?”大皇子連續數日操心皇宮的守衛以及和範閒謀劃的大事,心神消耗極大,眼窩深深地陷了進去,但反而更顯得他的眼神十分銳利。

    他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二皇子,忽然厲聲說道:“兄弟!你們連兒子都不肯做了,還肯做兄弟!”

    一片沉默。這句話點破了太多東西,皇城上的禁軍們早從遺詔中知曉此事,眼中頓時流露出悲憤與傷痛的情緒。而皇城下的叛軍們地臉色卻變得有些怪異。雖然皇帝陛下已於大東山被刺身亡,可是陛下龍威猶存,身爲慶軍子弟,扛着太子的大旗,實際上做的是弒君篡位的勾當,誰不駭畏。誰不會在腹中打鼓?

    大皇子站在皇城的垛口間,深皺着眉,看着太子悲痛說道:“大東山的事情是長公主做的……我知道你沒有這個能力,但你肯定知道!父皇即便要廢你,但你是兒子,怎麼能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

    太子地面色有些黯淡,竟保持着沉默,任由大皇子怒斥。在他身旁的秦老爺子皺了皺眉頭,將手一揮,身後的叛軍們開始做起了攻城的準備,漸漸隊列後方響起了陣陣拉動弓弦,令人牙酸的聲音。

    在三名皇子於城上城下激烈地述說着皇室陰私。彼此憤怒的時刻,沒有人注意到範閒已經一個人離開了城頭,沿着長長的石階下到了皇宮內部,行過空闊的廣場。向着太極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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