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隨膽動,身隨心行,那來自心田跳動的琴音,彷彿七條控制他移動的琴絃,左移右閃下,丁勉已然來到了正堂中央的一副山水畫軸前。
如無意外,丁修儒應該將“焦尾”藏於了此畫之後。
懷揣着一顆狂熱的心,丁勉悄悄將畫軸掀起,裏面赫然有一口長約三尺,寬約半尺的深洞。
洞內躺着一方長長的灰布包裹,丁勉輕聲取出包裹,繼而又將之打開。
熟悉的紋理,古樸的琴身,銀光閃閃的琴絃,焦黑一片的琴尾。丁勉顫抖着伸出雙手,輕輕感受着來自指尖的觸感。
“我們又見面了!”片刻失神之後,丁勉將仿造好的“贗品”放入了灰色包裹之中,隨之又恢復了之前的擺設。
這贗品是丁勉憑藉前世記憶,精心仿造而成的,其品相與貨真價實的“焦尾”相差無幾。若非真正懂得琴瑟之人,絕對試不出此琴真僞。
“呵呵!您就等好吧,我的好叔父!”丁勉冷笑一聲,將“焦尾”敷於後背,直接越窗而出。
“焦尾”已迴歸他手,那麼接下來便是收拾丁恆這個禍害了。
盞茶工夫,丁恆的睡房之中便飄起了一股濃濃的迷煙。
“噗嗤…”,手起刀落,血灑當場。
丁恆悶哼一聲,便沒了動靜。
非是丁勉抹了他脖子,而是直接讓其下半輩子再無人道可言。
上一世,丁勉沒有能力懲罰這個惡貫滿盈、無惡不作的敗類。而今逮到機會,豈能輕饒與他。
褻瀆恩人屍身,屠戮丁家滿門,無論哪一樁,都足矣讓丁勉活劈了他。若非丁勉心中還顧及些那一絲名存實亡的親情,如此下場太過便宜他了。
“呀…這傢伙怎可這般所爲!”
虛空中,女子下意識的爆出聲音,而後雙手捂面,頓時羞澀一片。
“嘶…”,向來穩重的青年男子,此時雙腿情不自禁的猛然一夾,半張精緻的銀色面具也隨之上下浮動了幾許。
半晌之後,青年男子才長嘆一聲,“此子,真乃梟雄也!”
“呸…就一登徒子!仙門底層的敗類!”
此時的丁勉可不知道這些,前世之怨,今生終於報得一二。鬱結暢通之下,心神自然無比舒適。
忽然,丁勉神情一滯,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如附骨之疽迅速在其心中蔓延。
“嗯?”
丁勉劍眉一挑,身影剎時一閃,已然退到了庭院。
與此同時,瀕臨莊園大門處的巨型假山,忽然“轟隆”一聲巨響。
亂石橫飛下,一方形如虎、壯如牛,渾身刺發,頭頂犀角,背生黑翅的龐然大物,赫然出現在了莊園。
“嗯~就是這個味!”
巨型妖物張開大嘴,使勁往空中嗅了嗅,雙翅一展,包裹着濃烈的惡風,向丁勉所站的位置掠去。
丁勉腦中登時爆起了猿鳴、蛟嘯之聲,陣陣白芒、紫光如驟然出世的神兵,其勢之凌厲,直衝星斗。
“不好!有危險!”
丁勉當機立斷,心一發狠,直接鎮壓住了蠢蠢欲動的猿識、蛟魄,同時腳尖猛點地面,直挺挺的躍上後牆,而後迅速向莊園外的密林遁去。
且不說他魂海之中的猿識、蛟魄能否擋住那妖物,單是莊園內爆出的響動,便足矣引起整座京城的震動。屆時一旦白雲觀的人來此,那麼他以後都只能活在無盡的追殺和防備之中了。
方纔丁勉僅僅只是回頭一瞥,差點嚇得他心神奔潰。
據古籍記載,上古之時,天地有四大凶獸,曰:混沌、窮奇、檮杌、饕餮。
而那隻身附巨大黑翅的怪虎,正是這四凶之一的窮奇。
“咦…好熟悉的氣息!”
凌空飛渡的窮奇,正欲俯身朝丁恆所在的廂房落下,猛然間一昂頭顱,振翅一揮,徑直朝丁勉離去的方向飛去。
“沒想到這裏竟然還隱藏着一隻上古異種!”青年男子眼神忽然一凝,隨即袖袍一揮,一方氣浪涌動的青色巨梭,頓時浮現在其腳下。
“走,去瞧瞧什麼情況!”話音剛落,青年男子便御梭跟了上去,速度之快,如流星劃空,赫然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師兄,等等我!”女子呼喊一聲,周身霎時青氣翻涌,而後腳下如方纔青年男子般也出現了一方青色巨梭,眨眼間便追了上去。
奔跑中的丁勉不由回頭向身後望了一眼,可這一眼幾乎讓他當場跌倒在地。
“直娘賊的,這兇物怎麼追來了!”
丁勉暗罵一聲,雙掌猛一撐地,快速向前衝去。
“卑微的爬蟲,本座看你往哪裏逃?”
身後陡然傳來窮奇的陣陣咆哮聲,電光火石間便已臻至丁勉對面。
“呼…”,凌厲剛猛的勁風如刀子般,赫然從對面刮向了丁勉。
“閃!”此刻丁勉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退。
正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以他三腳貓的功夫,留在這裏只有死路一條,唯有衝出對方的束縛,纔有機會活下來。
情急之下,丁勉左腳忽然一擰,狼狽的向右後方逃去。
前面是一片紫竹地,憑藉濃密的竹林,應該能暫時阻擋片刻。丁勉逃竄的同時,心神陡然擴張了百倍有餘。
如此滔天妖氣,恐怕早已驚動了京城附近的仙門高手,若是別的仙門來此,或許還能將他救下,可若是來人隸屬白雲一脈,便很難說了。
畢竟,他剛剛陰了丁修儒一家,事情遲早會暴露的。與其拖到等人來救,不如選擇自救。
同時,他心中還藏着一個疑惑。京城莊園之中,怎會潛藏着這麼一方絕世兇物。要知道,無論是凡間、地府、亦或者天闕,名義上皆在仙朝管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