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夢蝶仙梟 > 第一百九十一章 萬佛朝宗
    “轟轟轟...”

    絢爛無比的煙花,從點燃、綻放、消失,不過瞬息之間,正是這瞬息之間,它卻將最美的狀態呈現給了世人,這是它的真諦,也是它的使命。每個人生來便被上蒼賦予了獨特的使命,丁勉也不例外。煌煌修途向來不缺爭鬥,缺的是一顆堅韌不拔,絕地求生的雄心,這一招他又無功而返了。準確的說,在他打算使用裂地之勢對付羅剎王的那一刻,結局已經註定了。

    令天殺意雖霸,裂地之勢雖狂,卻撼動不了那憑空而現的九重佛國。佛國之堅,如高姿挺拔的仙山,佛國之柔,如滔滔不絕的江海,這是集萬千佛子信仰與一體的衆生之願,任何的劍勢,刀芒,都不足矣動搖它的根基。雖然它僅僅只是諸天佛國的一絲投影,卻依舊不是丁勉能撼動的。

    聲若洪鐘的古樸梵音,如一柄柄無形的利劍般,在三十六天罡殺陣內穿梭、疾行,透過流轉不息的三十六柄赤劍,無時無刻不在衝擊着丁勉的真靈,無窮無盡的眩暈之感,接踵而至,甚至最後丁勉的耳邊只剩下了陣陣瓦解心神的恐怖雷音。

    《不能在這麼下去了,否則我將永遠迷失在這片天地之中!》無法擺脫且又時時刻刻響徹在耳邊的恐怖雷音,擠壓的他近乎心神窒息。他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兩道堅定不移的細線,穿過殺氣升騰的三十六方赤劍,穿過重重令人壓抑的空間,與一方方的佛國瞬間交織在了一起。佛國的浩瀚,佛國的凌然,猶似一道駭人心神的天塹,看似很近,卻又彷彿距隔千山,顯得那麼遙不可及。佛本無形無相,心如佛陀,那我便是佛陀,既是佛陀,又何許佛國...

    真靈搖曳不停下,他的心神仿若跳出了這方束縛重重的天地,進入了另外一番天地,一個孤寂幽冷且又充滿無限神祕的天地。這一刻所有的雷聲皆消失一空,唯有一個猩紅矚目的斗大“殺”字,與一片灰濛濛的虛空,如一副意境詭祕的古畫般,永遠定格在了他的心中。

    天地之初,殺戮伊始,魔神亂世,唯殺清明...

    一段氣機神祕且又飽含無盡殺意的文字,仿若與生俱來般,流入了他的心田。這一刻,他彷彿擁有了無窮無盡的霸天力量,一股難以壓制的狂暴殺意,迅速在其心神滋生。那種欲斬天地,不吐不快的強烈毀滅感,是愈漸俞強,待到再也無法壓制之時,他心中不由狂吼一聲,“三千鴉殺之分海...”

    “嗡嗡嗡...”

    海生明月,遊子歸鄉,無窮無盡的滔天殺意,似江河決堤般,瞬間一瀉千里。劍芒牽扯出的天地道韻,如一輪海上明月般,映照在了孤寂浩瀚的大海。鏡花水月原本虛幻,可若是被人賦予了神祕色彩,事情便另當別論了。海中生月的那一剎那,整個大海頓時沸騰了起來,一道赤光風馳電掣間,在海上疾行,快若流星劃空,轉瞬即逝。整個大海,似乎被天地之力,瞬間分割成了兩方海域,一道弒人心魄的寬大溝壑,赫然而出,兩邊奔騰不息的巨浪,互不干涉的在各自的海域不甘地咆哮、怒吼着。只是任憑它們如何暴怒,卻依舊逾越不了這道殺氣頂天的寬大溝壑,這便是丁勉跨越時間與空間,超越天地一切束縛,悍然爆出的一招分海...

    “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自他橫,明月照大江...呵!心存猛虎,意境兩分,這小子果然還身負了其他宗門大能的傳承,這或許就是他身上那縷戾氣永遠無法抹去的主要原因吧!”羅剎王幽幽的看着那輪疾馳而來的明月,神色微微動容了一絲。這一次的道痕擠壓,貌似比方纔來的還要迅猛,還要霸烈。若是這九重佛國未曾出世,輕微的靈魂動盪是不可避免了。在自身遭到絕對碾壓之時,還能爆發出如此強悍的攻擊,丁勉的這份心境,已經得到了他的認可...

    不單是他,壓着吊打邪僧丙木的夜叉王,也是同樣的心境。他們就是要看看,這二人在失去自身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是否還會有奮力一搏勇氣,以及百折不撓的凌天信念。佛門要想重新崛起,靠得可不是在水陸法會上講經說法,參禪論道,這是在向以萬物爲芻狗的天道截下一道氣運,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魂歸太虛。這份凝聚着歷代佛門佛子畢生心血的傳承,絕對不能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這是佛門最後的一絲崛起希望,容不得一絲閃失。傳承之人易找,他和羅剎王隨便從世俗之中脅迫一人來此,都能將他們的任務輕鬆完成,可是他們不能這麼去做。法不可輕傳,尤其是這人還要帶着這份傳承,堅定不移走下去,直至佛光再次普照大地,單是這份異與常人的心性,就不是普通修士所能具備的。

    因此,他們下手不可謂不重,困境最能體驗一個人的心智與毅力,對方身上究竟隱藏着多少潛能,就看他們的手段是否高明瞭,只要不打爆這二人的真靈,一切的神通與手段,皆在他們一念之間。

    “嘭嘭嘭...”

    漫天亂飛的叉影,如一隻只鬼魅般,在邪僧丙木的眼中不斷的極閃,他已經記不清自己被掃飛出多少次了。四象吞靈陣瓦解的那一刻,他也感覺到了,那種令人心生暴怒且又不可阻擋的強大剝離感,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與四大獸王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那種濃濃的袍澤之情,讓他恍惚間找到了一絲十分珍貴的歸屬感。多少年了,從自己授業恩師坐化靈隱寺之後,他的一顆心已經完全被冰封了起來。外面是一個世界,他的內心又是另一個世界。

    甚至有時他幾乎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般,昏昏沉沉的留在這個世界上,毫無清醒之感。他永遠忘不了恩師坐化之時的那副尊容,是那麼得痛苦與不甘,他發誓一定重振靈隱寺,只爲報答恩師的撫養、教化之恩。儘管他不知自己看到的那副尊容,實際上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經定格了,這一切皆源於鳩佔鵲巢的司馬相如殘念所致,但他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報答之情,卻是不曾作假。爲此,他執念成癡,走上了一條邪僧之路。其他兩位師弟雖然與他同出一脈,但他心裏卻十分清楚,他與他們不是一路人,靈隱寺對他們來說僅僅只是一方不錯的風景罷了,與他來說卻是自己終其一生也要去守護的聖地,哪怕只剩一磚一瓦,他也要義無反顧地帶着這份傳承走下去,直至魂歸太虛...

    丁勉、四大獸王的出現,卻好似千里雪山中一的一彎溫泉般,帶給他的不只是身體的溫暖,也使得他那顆冰封經年的心,逐漸鬆動了一角。他很珍惜這份上天賜下的華年,可這一切卻隨着四象吞靈陣的瓦解,被人分割了大半,他絕不能善罷甘休,哪怕自己不敵對方,也要咬下這人身上的一片衣角。這是對故去袍澤的一種緬懷,也是他向上蒼髮出的一聲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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