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草園中，葉婉蕭簡直被姚晗靈氣的七竅生煙。
“承認自己做的骯髒事有這麼難嗎？啊？”葉婉蕭幾欲揮鞭，又忌憚於姚晗靈身邊的昏迷的宋雪兒。
溫熱的血液還黏着在背上，被風吹着慢慢乾結，姚晗靈雙拳緊握，眼中的怒氣像沉入海中的礁石，一點一點暗下去。
“隨便你們要打要罰好了。”姚晗靈隱隱咬着牙，向着衆人妥協。
再在靈陽仙草的事情上糾結下去，說不定她身後的宋雪兒就沒命了，就讓這件事到此爲止吧。
見到姚晗靈如此，雲婉淑和孫子劍皆是不忍心的搖頭嘆息。
葉婉蕭則像只耀武揚威的孔雀，一臉鄙夷的俯視着姚晗靈。
“師尊，這孽障已經認罪了，依我看，這種忘恩負義，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的東西，不如廢其經脈，逐出穹峯，隨他自生自滅。”
盯着姚晗靈握拳的那一雙手，葉婉蕭的眼中隱隱閃過一絲狠厲。
低着頭的姚晗靈，忍不住笑起來，擡起頭來，滿心滿眼的譏諷之色。
“葉婉蕭，你也有資格說我忘恩負義？你忘了，當日在藏書閣，是誰將歹人引走的了？”
姚晗靈看着葉婉蕭，簡直要笑出聲來，眼中是一片冰寒。若說之前，她還以爲這葉師姐是天生的火爆脾氣，和她性格不合，如今看來，這哪是什麼看她不順眼，根本就是要她死罷了！
“呸！那歹人明明是被雪兒師妹的叫聲給吸引走的，哪裏是你救了我？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憑空啐了一聲姚晗靈，葉婉蕭頗爲不屑的斜眼睨了姚晗靈一眼。
原本只是想反罵一句葉婉蕭，聽着葉婉蕭的反駁，姚晗靈寒滯的眼珠微微一動。
“奇怪了，葉婉蕭，你是怎麼知道那歹人是被雪兒的叫聲給吸引走的？”
姚晗靈明明記得，當時葉婉蕭是驚呼之後沒了聲響，宋雪兒才擔心的喊了一聲葉師姐。按理說，那時候葉婉蕭應該已經失去意識了纔是。
葉婉蕭忽然一時語噎，眼珠不自然的向着柳虛清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自然是雪兒師妹告訴我的！”頓了兩秒的葉婉蕭迅速回答道。
將葉婉蕭一瞬間倉皇失措的表情進收眼底的姚晗靈，眼中閃過一絲懷疑，這裏面一定有問題，要麼就是葉婉蕭知道那個歹人是誰，要麼……
“扯這麼多做什麼！一事歸一事，這靈陽仙草這罪，你是必要償贖！”
“虛清，這姚晗靈到底要如何處置？”
姚晗靈本還要說什麼，被葉婉蕭飛快的打斷。方纔原本是起了疑心的姚晗靈，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藏書閣那夜的事情，必定有蹊蹺。
不過事到如今，這些事情，和她姚晗靈再無關係了。
“每日割血兩碗，煉成血藥，一碗償還九峯，一碗留至七峯，直至血中無一絲靈氣，方可逐出破天宗。”
柳虛清冷冷的掃了一眼姚晗靈，拂袖正欲離開。
忽然，柳虛清的一方柳袖被一隻手抓住，那隻手卑微的只用三個手指抓住一角，捏的骨節泛白。
“師尊……徒兒晗靈能否請求你最後一件事情？”
即便心中有萬般不情願，姚晗靈還是卑微的跪地請求到。
“你是要求我不要把你逐出穹峯？”
柳虛清微微蹙眉，輕輕一拂柳袖，姚晗靈死死捏着的那方衣角就輕易地飄落出了手心。
“不，我是想求師尊，能不能將我割血所煉的血藥，給小師妹一粒，她年紀還小，這一鞭子，幾乎都要廢了她。”
鬆開柳虛清的衣袖，姚晗靈回身握住宋雪兒冰涼的手心。從宋雪兒倒下，自始至終，竟然沒有人上前給宋雪兒醫治，全部佇立在原地。
唯有柳虛清，之前聽宋雪兒說過，柳虛清對她極好，時不時會給她一些食物和用品，這個要求，柳虛清總不會不答應吧。
“姚晗靈，你也太自大了！莫不以爲你吞食了靈陽仙草不死，這靈陽仙草就是你的物件可以隨意支配了？”
葉婉蕭忍不住又罵了姚晗靈幾句，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等不要臉的人。
“你不說，我倒是忘了。”
“宋雪兒明知你有過錯，卻三番五次徇私袒護，她受的罪也是咎由自取。”
“子劍，婉蕭。你們誰也不許管她。”
柳虛清看也不看姚晗靈一眼，直接離開了靈草園。
柳虛清一走，葉婉蕭路過姚晗靈的時候，暗地擡起腳在姚晗靈的肩頭髮泄什麼似的踹了一腳，像是在警告什麼似的瞪了姚晗靈一眼。
衆人走後，靈草園只剩下了姚晗靈，和身受重傷的宋雪兒。
天空依舊是豔陽高照，特別是昨夜下了一場夜雨，天空格外的清明。
“我還是，把人這種東西，想的都太好了。”
姚晗靈搖搖頭，雙臂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慢慢爬到了宋雪兒的身旁。
看着宋雪兒慘不忍睹的傷勢，姚晗靈想着要是自己天生靈體的能力，能借給宋雪兒這麼一會兒就好了。
姚晗靈失去了兩碗血，又同樣受了葉婉蕭的一鞭，此時全憑一口氣撐着，方纔也是一驚之下，纔有了幾分力氣。
如今人一走光，姚晗靈那猛然生起的幾分力氣，早已經耗竭殆盡了，就連給宋雪兒清潔傷口，包紮的力氣都沒有。
痛恨自己無力的姚晗靈，眼淚忍不住一點一點打落在地上，入峯以來所有的委屈，畏懼和害怕，通通在這無能爲力的一刻宣泄了出來。
嚎啕大哭的姚晗靈只感覺在她最脆弱的的時候，哪怕是一隻螞蟻都能咬死她。
就在姚晗靈哭泣的最肆無忌憚的時候，趴在地上的宋雪兒艱難的發出一聲。
“姚師兄，我還沒死呢，你別哭的像是要送我走一樣。”
姚晗靈萬萬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宋雪兒，將她扶回了藥室，也就是宋雪兒居住的地方。
躺在牀上一動不得動的姚晗靈，側着腦袋，啞然的看着背對着自己，在藥架上翻來倒去的宋雪兒。
她沒看錯吧？宋雪兒背後那傷口是真的，不是特效化妝什麼的吧？不是，骨頭都從血肉裏露出來了，宋雪兒都不疼的嗎？
難不成，宋雪兒真是的身份其實是喪屍？可這不是修真大陸嗎？這種地方會有喪屍這種東西存在嗎？
“小師妹？你真的不疼嗎？”姚晗靈忍不住詢問出聲，疼的嘴裏還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葉婉蕭那一鞭子，別說宋雪兒這個小不點兒了，哪怕是姚晗靈這個天生靈體的傢伙，也都是痛的受不了的勁，宋雪兒現在居然還能自由活動。
“姚師兄，你忍忍，補血藥馬上就配好了，我一會兒就給你身上擦癒合傷口的藥。”
宋雪兒離姚晗靈有些遠，姚晗靈因爲受傷說出的聲音又輕又細，宋雪兒一時沒聽明白，以爲是姚晗靈忍不住疼痛了，下意識的回頭安慰着。
宋雪兒這一轉頭，姚晗靈就看見了宋雪兒那張可憐可愛的雪娃娃臉，正在冒着豆大的冷汗，沾溼了一片染着泥土的前襟。
“小師妹，你……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躺一會兒就好了。”
內心猶豫半天，姚晗靈還是沒有告訴宋雪兒自己其實是天生靈體，修復能力極快的事情，但姚晗靈又不想宋雪兒扛着傷軀爲她忙來忙去。
眼珠子一轉，姚晗靈兩眼一閉，嘴巴一張。
“哎呀，哎喲我好疼啊！小師妹你快來看看我，我好疼啊！”
姚晗靈躺在牀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拼命的大叫着，要多慘有多慘。嚇得宋雪兒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一把麻沸藥就跑了過來。
兩眼微微眯了一條縫，姚晗靈看到宋雪兒跌跌撞撞的向她跑來，背後的傷口都震裂開來，滴滴鮮血從背後流淌下來。姚晗靈心中的愧疚愈來愈深。
其實她對宋雪兒也沒怎麼好過，仗着宋雪兒脾氣好，先前沒被柳虛清訓斥的時候，她還經常對着宋雪兒吆三呵四來着。
可宋雪兒一直也沒說什麼，有什麼好喫的，第一時間想着她，有什麼有趣的事情，也第一時間跟她分享，甚至那些收集的雜品靈草，都在每天姚晗靈挑水的時候，時不時的給姚晗靈舀一碗，日日填鴨一樣灌着喝。
“姚師兄，你別難過了，乖乖乖，不疼啊。”
宋雪兒一路跑過來，手忙腳亂的將手中的藥粉一股腦灑在姚晗靈暴露在外的傷口上，刺激的姚晗靈倒吸一口涼氣。
忽然姚晗靈感覺自己傷口處的皮膚，像是被微風吹拂一樣，微微發涼。
睜眼一看，是宋雪兒嘟着小嘴，對着自己的傷口，呼呼的吹着冷風，嘴裏還小聲嘟囔着不痛不痛的話。
宋雪兒這是把她姚晗靈當小孩子哄呢。
“好了好了，小師妹，我不痛的，我只是想讓你和我一樣休息一下。”
姚晗靈實在沒法了對着宋雪兒說了實話。
眼看着吹着呼呼風的宋雪兒頓住，姚晗靈忍不住老臉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