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師寶棧內,柳虛清轉目瞥向姚晗靈,果見這愚徒一副震驚癡相。
“章尚天沒死?他不是已經化作獄鬼了嗎?”
聽聞柳虛清的話,姚晗靈自是心頭震動。
那章尚天都是那副鬼模樣了,居然沒死?
接着,柳虛清說出的話,更是讓姚晗靈從腳底涼到了天靈蓋。
“他不過是煉化了自己的肉身以蔽藏己魂罷了。”
“只要你姚晗靈不死,那章尚天早晚有一天,會奪了你的舍。”
茶桌之邊的柳虛清轉過身來,目光直勾勾的盯向姚晗靈,彷彿是在思考,要不要早點把姚晗靈這個不確定變數給提前斬殺掉。
“奪我的舍?師尊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師尊,你說清楚一點?他章尚天,爲何要奪我舍?不可能啊?他怎麼會知道我天生靈體的事情?我明明只見過他一次。”
“而且師尊你方纔不是說只是陷害嗎?”
此時的姚晗靈心中又驚又疑,膽戰心驚的詢問着柳虛清。
“陷害?”
“我當時若說章尚天要奪你舍,你猜簿豹會不會好奇,你到底是什麼資質可以讓本就天賦異稟的章尚天看中?”
柳虛清撂下杯子,看着白癡一樣的看着姚晗靈,搖搖頭,接着道。
“修真之人多惜命,就算章尚天爲子報仇抱着必死的心來,卻也給自己留了退路,靈嬰已可保三魂,他早就預備了奪舍之法。”
“他雖然不知你天生靈體的事情,可是那一日,你相貌和那章明琛實在相似,他便留在空中多留意了你,誰知你忽然爆發修爲節節攀升,這才讓他動了念頭。”
“但修真界,多講因果報應,他若強行奪你舍,便是奪了也是修爲不利。你那日用了黃符擊退了靈師寶棧八樓的歹人,借了其恩,種下了因果,其內還有標記你身的符文。他來日奪你捨身,不費吹灰之力。”
“你若是不信,你可讓旁人看看,你後脖頸處,可有一道從後頭顱,一直沒脊的黑線。”
聽着柳虛清言語剖析,姚晗靈手腳發麻,手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後脖頸,雖然什麼也沒摸到,但她知道,柳虛清實在是沒必要編瞎話嚇唬她。
方纔她也確實感覺到了一股陰森視線在脊背,原來是這個緣故,那方纔,那獄鬼,是一直在看她了?
駭極的姚晗靈不禁反思,她實在是太小看修真界,實在太容易被人欺騙了。
“原來是這樣,他那黃符只怕是早早備好,他知道我這容貌必然會被簿家惦記,被逼急用了符紙保命那是極大的概率。”
“若我未用,他還給了小師妹一張,又多了一條後路,實在是好深的算計啊。”
只是有一件事,姚晗靈有些不明白。她已經用了黃符,那章尚天必然是知曉了,怎麼會一直都未曾奪她的舍?
將心中所疑告訴了柳虛清,卻換來柳虛清一句冷冰冰的蠢笨。
“你傻,你當我也傻?”
“修真之人多狡詐,章尚天無緣無故青睞我兩個徒弟,你當我不會多多留意?”
柳虛清一臉你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冷漠表情,看着姚晗靈。
這麼說,是柳虛清出手救了她?
什麼時候?
忽然,姚晗靈靈光一閃,想起了那日簿豹和章尚天生死對決的最後,柳虛清也出手了。
難道就是那個時候?
對對對!一定是!
“師尊,你真是太好了!不僅武功蓋世,還神機妙算料事如神未卜先知啊!”
想到此處,姚晗靈感動的都想落淚了,她真是沒有拜錯了師尊,換個旁的弱些的師尊,她早都死的渣渣都不剩了。
“未卜先知,還不至於,我只是見不得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對我七峯之人動心思罷了。”
“鶴鳴劍氣刺中章尚天,他壁虎斷尾,三魂受損大半,若想要奪舍,也要有天賜良機恢復三魂纔是。”
姚晗靈沒有在意,反正柳虛清陰陽怪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想到自己暫時不用擔心自己被奪舍,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當衆下黑手,也真有柳虛清的一套,反正當時那麼混亂,誰也注意不到。
“你別高興的太早,躲過了章尚天,你今夜算是徹底栽進了簿家的泥潭裏,當心你的小命吧。”
說完這最後一句,柳虛清站起身,擺了擺衣襬,回去牀上,準備休息了。
“啊?師尊?今天不是都說明白了嗎?都是章尚天的計策啊!他們爲什麼非要殺我不可?”
姚晗靈巴巴的跑到牀邊,扒着牀沿問道。
“蠢貨,你以爲你說了那一番半真半假的話,他們就會相信?”
“且就神女二字,就足以讓簿家人殺了你,他們後來這般裝模作樣,只是爲了降低你的防範心罷了。”
“分身符我已給你,修真之路兇險異常,我護你至此,已是仁至義盡,接下來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
柳虛清躺在牀上,閉目養神,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知道柳虛清說的沒錯,姚晗靈默默坐回了地上,茫然的抱着被子,望着月光,片刻之後又堅定了目光。
“我會活下去的。”
姚晗靈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說給柳虛清聽,還是給自己聽。
烏金峯上,簿豹和簿依饒立在玄天圓鏡之前,共同做法,只見玄天圓鏡隱隱發出白光,簿豹面露喜色,忽而二人齊齊怒噴一口血霧,濺射在房間四處。
“到底是誰,關了我第一重鏡!”
簿豹坐地調息,片刻之後,震怒的又噴出一口鮮血。
這方玄天圓鏡,是簿豹從無常道的最深處發現的,其上有無數變化禁制封印了其洪荒之氣。
這麼多年,在機緣巧合之下簿豹才找到了一處禁制的平衡點,只能勉強開啓玄天鏡的第一重鏡,小觀天。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開啓的第一重鏡,觀測的範圍極爲有限,還只能配合陣法,這才能勉強維持使用。
然而就在方纔,維持第一重鏡的禁制平衡點被人轉動,整個玄天鏡又變生了新的禁制!半生心血毀於一旦,簿豹想屠殺破天宗的心都有了。
相比簿豹,簿依饒卻是顯得冷靜的多。
“旁人怕是沒這麼大的膽子。”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人了。
這一言之後,簿豹頓時一拍地板,整個弟子塔都震動了起來。
“逆子!要不是時機未到,我必定親手刃了你!”
簿豹怒吼着,渾身靈力大轉,殺氣如同化作實質般籠罩在房間之內。
弟子塔下,一身血衣的簿雙陽,扶着峯石不斷的口吐鮮血,偶爾還有碎塊吐出。
忽然,簿雙陽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回頭看了一眼塔頂。
簿豹,這只是開始。
我要親手摧毀你所驕傲的一切。接下來的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
收回目光,簿雙陽一個轉身,去了烏金峯的棘壁。
他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正要迫不及待的告訴獄鬼章尚天。
第二日,天還未亮,姚晗靈就醒了,原地坐起,對着拳頭大的靈石吐納了起來。
吞食雖快,但實在是容易噎死,還是老老實實吐納吧。
自從昨日柳虛清道明瞭危機之後,姚晗靈就認清了自己的修真之路,想要完成界老給的任務,她必須要開始勤奮刻苦的修行強大起來,柳虛清雖然厲害,卻也只能庇護她一時而已。
自己的事情,還得要自己扛下來。
忽而,一道劍光迎面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