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劍過來讓我看看。”
還未等孫子劍再作說辭，柳虛清五指一握，原本在孫子劍手中握的緊緊的離火劍，毫無反抗之力的飛向了柳虛清的手中。
離火劍上傷痕累累，像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上面的鏽蝕近看更爲慘烈，細密的裂縫遍佈劍身，眼看就要斷開了。
“是美人蛇的毒液不錯。”
柳虛清低眸，眼中劃過一絲冷意。
只是區區五百年的美人蛇毒液，居然能將上品靈劍腐蝕成這樣？二指敲在離火劍的劍身，其上殘留的美人蛇毒液根本傷不到柳虛清肉身半分，只見離火劍發出吱呀一聲呻吟，隨即斷折成兩半。
“虛清！那可是子劍的本命靈器！”
葉婉蕭失聲驚呼，扶着輪椅，踉蹌着站起，擔心的觀察着孫子劍的面象。
本命靈器？姚晗靈看着對面面色蒼白，握緊雙拳的孫子劍，心中一片肉痛。倒不是爲孫子劍，而是爲那把離火劍。
能作爲本命靈器的靈劍，雖然沒有柳虛清的鶴鳴劍那麼變態，但也都是擁有自身靈智的，隨着主人修爲的增加，也會不斷得到強化。在修真界，也是極爲難得的了。
本命靈器和主人心靈相通，生死相連。若是主人身死，靈器也會自行碎裂，不爲他人所用，相反，若是靈器損毀，主人倒不會死去，只是心脈會大爲受創。
只是看如今孫子劍的模樣，只是面色蒼白，並不像有所受傷的樣子。還有，姚晗靈記得，她初次見孫子劍的時候，其腰上就已經佩戴有離火劍了，但是當時其修爲還沒有到達結丹期。
這離火劍，是從哪來的？
“他是我徒，我能害他？”
柳虛清略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激動的葉婉蕭。原以爲先前葉婉蕭是無意識的被孫子劍騷擾，現在看來，這女人的確是對他這個大徒弟，關心的有些過了頭。
而葉婉蕭關切於孫子劍的狀況，急急滾着輪椅過去查看，沒能留意到柳虛清隱隱的失望。
“子劍，你怎麼樣？還好嗎？”
滿眼焦急的葉婉蕭，急切的仰頭觀察着孫子劍的眉眼，生怕其一不小心噴出一口心頭血來。
孫子劍原本難看的臉色，在看到葉婉蕭來了之後，略微有所緩和。
“勞葉師妹擔心了，我還好，那日生死一線，離火劍擔心傷害到我，自行與我切斷了聯繫，我並未受到傷害。只是，我的劍……·”
雖未受傷，但孫子劍面容失落，像是失去了無比寶貴的東西，看的葉婉蕭心中一陣陣發酸。
原本在七峯就只剩下她和柳虛清二人，柳虛清性格敏感孤僻，即使是作爲未婚妻，她也不敢輕易與其交心，七峯更是冷清寂靜。後來孫子劍來了之後，葉婉蕭纔有了一種有人陪伴的感覺。
那時孫子劍正值少年，意氣風發，每每葉婉蕭在藏書閣看書，都能聽到孫子劍的劍氣破空之聲，偶爾藉着去看柳虛清的名義無意間看到時候，葉婉蕭便覺得，若是孫子劍修行成了，定是會讓天下無數女修甘願做其紅顏知己。
葉婉蕭哪裏見過孫子劍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頓時有些火了，也顧不得對柳虛清的畏懼，回頭對着柳虛清發起火來。
“虛清，你到底想做什麼？前些日子一堆師門任務全都扔給子劍師兄一個人就算了，如今他虎口逃生，你又折了他的本命靈器！那麼多師門任務完成不了，到時候我們穹峯怎麼跟破天宗交代！”
“難道你要指望那個廢物姚晗靈嗎！”
纖指直直指着遠遠站在一旁的姚晗靈，柳眉擰緊，桃眼中的怒火像是化爲實質般快要燒出來。
“我？跟我又什麼關係？好像我沒來師門任務你們就不做了一樣。”
“而且，葉師姐，我都已經結丹了，幾乎和孫師兄修爲一樣，我要是廢物，那你寶貝的孫師兄又是什麼？”
對於給自己下毒的葉某人，姚晗靈是一點好感都沒有。要不是柳虛清在場，姚晗靈簡直都想扭頭就走，這渾湯子水，跟她有半毛錢關係，孫子劍的汗毛她一根都沒有碰到。碰瓷也不帶這樣的。
這葉婉蕭以前仗着自己有修爲，就對她冷嘲熱諷就罷了，現在她可不怕葉婉蕭，就算她不知道葉婉蕭的修爲，但是感覺着葉婉蕭那點微薄的靈氣，很明顯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
“子劍怎能跟你這畜生一樣？你………”
沒想到姚晗靈居然敢跟自己頂嘴，葉婉蕭是又氣又懼。在修真界，修爲自是第一位，無論姚晗靈是靠着怎麼樣的手段達到了結丹期，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她若真是惹急了姚晗靈，萬一哪天柳虛清不在，這畜生趁機要害她……·葉婉蕭不敢想下去。
若是她能變強就好了。
“夠了，不就是一把靈劍。前些日自我已去三峯問過，三峯雖受洗劫，非常道奇境還是安然無恙，三月之後照常打開。”
“到時候孫子劍，姚晗靈，你二人都去三峯非常道歷練一番，爲自己尋得一靈器。”
“今日就授課就此爲止！散課！”
將斷裂的離火劍擲入孫子劍懷裏，柳虛清的眼底的失望已經散去，年輕的面貌上，師尊的威儀和嚴厲已然浮現。
衆人不敢再多說什麼，然而柳虛清散課沒多久，就板着臉喚了一聲劣徒，正和宋雪兒說說笑笑的姚晗靈小臉一垮，整個人跟打了霜的柿子似的，蔫蔫的跟在柳虛清的屁股後面進了無塵殿。
師徒二人進殿後，捧着斷裂離火劍的孫子劍眼神幽然轉暗。
“子劍，別傷心了，以你的資質，去三峯非常道再奪一靈劍絕非難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你這次去了，會得一把仙劍回來呢。”
葉婉蕭寬慰着孫子劍，染着丹蔻的柔荑輕輕覆在孫子劍的手背上。
柔軟的觸感將孫子劍從陰鬱中喚回，星目俯視着坐在輪椅上的葉婉蕭，猶如一隻鷹在俯視地上奔跑的兔子。
忽而，孫子劍的墨眸變得溫軟起來，整個人半跪在葉婉蕭的輪椅邊。
“葉師妹，我拜入師尊門下，一身修爲都是師尊傳授教導，師尊天下第一，無人能敵。別說師尊折了我的劍，即便是師尊殺了我我也不敢有半句廢話。”
“可我實在是憋悶，自從姚師弟來了之後，師尊就再也沒多看過我半眼，葉師姐，我來穹峯多少年了，除了離火決和師門玉牌之外，師尊遍未給我任何的東西。可你看姚師弟纔來多久，師尊的貼身玉墜，罩袍，方纔師尊居然將鶴鳴劍都交給了姚師弟。”
“我上次不過想用魂力探一次鶴鳴劍，師尊都不肯，葉師姐，我實在不明白這是爲什麼？難道姚師弟真是絕世天才，修行天資異於常人嗎？”
孫子劍望着葉婉蕭的眼，隱隱發紅，不甘又絕望，看的葉婉蕭心中發軟。
“子劍，不是的，你別這樣想，那畜生哪裏來的這般天賦，不過是，不過是………·”
話到嘴邊，葉婉蕭終是說不出口回頭看了一眼無塵殿，想到柳虛清和姚晗靈這些日子來的親密，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寒意。
“不，不會的！虛清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拋棄我的！他知道的，我纔是最適合他的人。”
葉婉蕭忽然推開孫子劍的手，慌張的滾着輪椅離開了。
看着葉婉蕭倉皇離開的身影，半跪在地上的孫子劍沉默半響，緩緩站起身。
姚晗靈和柳虛清之間必定是有什麼聯繫，而這聯繫，葉婉蕭必然是知道的。只是葉婉蕭不敢跟任何人說。
看來，他在葉婉蕭心中的份量還是不夠重。不過，有些事，論感情肯定是不夠的。
葉婉蕭的身影消失在淨園門口，孫子劍握着手中的斷劍，一抹算計的暗光，從眼中一閃而過。
總有一天，他會從葉婉蕭嘴裏，將柳虛清所有的祕密，一個字一個字的扣出來。
等到淨園人盡散去，無塵殿之中，姚晗靈搓着汗毛炸起的胳膊，膽戰心驚的偷看着面前站立着，冷靜的視線看下窗外的柳虛清。
毫無疑問，孫子劍和葉婉蕭方纔的對話皆入了柳虛清的耳朵。
“穹峯的野狼還真是不少。”
柳虛清收回淡望着窗外的眼神，好似一點也不在意自己門下出了一個白眼狼。神情氣息，比方纔在淨園內不知要愜意多少。
看着柳虛清慢條斯理的樣子，姚晗靈有些匪夷，現在是瞎子都能看出來葉婉蕭和孫子劍之間有些曖昧氣氛了。這柳虛清怎麼反倒沒什麼動靜了。
先前她去藏書閣救葉婉蕭，被誤會成歹人一頓暴打，怎麼到了孫子劍這裏，柳虛清怎麼救不着急了。
“師尊，弟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姚晗靈小心翼翼的後退幾步，生怕冒犯到了柳虛清，被其一袖子掄飛出去。
柳虛清斜睨姚晗靈一眼，“我於地可視飛雁纖毫，於野可辨萬籟，不必你多勞費心。”
像是知道姚晗靈想問什麼一般，柳虛清直接轉過身去走入內室。
“她沒那個膽子，不必多想。”
“過來，看看這寒潭仙石，你可能搬到山下去？”
一聽到寒潭仙石，什麼葉婉蕭孫子劍通通都被姚晗靈拋到了腦後，飛快的跑進了內室。
“師尊我來了！師尊仙石在哪裏啊……·臥槽這是什麼！師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