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夏日炎炎,熱浪滾滾。
此時,一顆大樹下,嬴政和趙昆正在乘涼,遠處是耕種的佃戶。
“義父,咱們身上的錢不多了。”趙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咧着嘴說道。
這兩個月,他們把身上能賣的都賣了,不能賣的都藏了起來。
雖然周魁救了他們,但長期住在別人家裏,也不是辦法。
所以,趙昆就將賣來的部分錢財,作爲答謝,送給了周魁,剩下的則拿來蓋房子和生活。
嬴政看了看佃戶,又看了看趙昆,沉沉的道:“坐喫山空確實不是辦法,咱們得找點事做。”
“咱們一沒地,二沒人,還是外來戶,能做什麼事?”趙昆無奈的苦笑道。
“你之前不是有很多賺錢的辦法嗎?”
嬴政斜了眼趙昆,戲謔道:“現在正是你大展身手的時機啊!”
“切!”
趙昆有些鄙夷的道:“之前咱們是貴族,貴族想賺錢,那還不容易?現在咱們是平民,平民想賺錢,哪有那麼容易。”
說着,又忍不住吐槽:“若是義父早點擡商籍,咱們還可以做點小生意,現在想做生意,難上加難!”
“嘿~你這臭小子!”
嬴政瞪了趙昆一眼,道:“想不出辦法就想不出辦法,怎麼還怪起義父來了?”
“本來就怪你嘛......”
趙昆小聲嘟囔。
嬴政又好氣又好笑,正欲開口辯解,忽聽遠處傳來周魁的聲音:“小趙,老趙,你們怎麼在這,找你們半天了!”
“嗯?”
聽到周魁的聲音,趙昆和嬴政同時望去,卻見周魁滿頭大汗的跑來。
“小趙.....老趙,我給你們說,碼頭那邊正在招工,每天十錢,還包餐食!”周魁氣喘吁吁的道。
趙昆:“.......”
嬴政:“.......”
兩人對視,皆是無語。
半響,趙昆抿了抿嘴,神情有些古怪的望着周魁,問道;“這碼頭招工是做什麼的?”
“還能做什麼,扛麻袋唄!”
周魁的話音還未落下,田間的佃戶一個個掛起腰間的白布擦拭汗水,紛紛叫嚷着渴死了,然後疲憊的奔向樹下的井臺。
“阿魁,你家親戚整日無所事事,也不給他們找個活計?”
一個年輕佃戶,一邊飲水,一邊朝周魁吆喝。
周魁扭頭笑道;“城東碼頭正在招工,我剛給他們說呢!”
“城東碼頭的武季可不好相處,當心點哦.....”
“沒事的,咱們就幫個工,不惹事!”
“不惹事好,不惹事好。”咕嚕飲水的年輕佃戶們紛紛點頭。
他們跟周魁大哥從小一起長大,周魁大哥服徭役去了,他們便自發當起了’大哥’的角色,偶爾關照周魁一家。
雖然關照微乎其微,但每個人都是良善之輩。
趙昆掃了眼那羣佃戶,又朝周魁追問:“他們說的武季是什麼人?”
“這……”周魁皺了皺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嬴政最討厭這種表情,於是搶先開口道:“有什麼話就說,男兒怎麼畏首畏尾!”
周魁沉默片刻,壓低聲音道:“武家原本趙國貴族,後來秦滅六國,家族破滅,武家族人四散逃逸;
再後來,昔陽縣縣令調任,來了一位趙國遺族縣令,武家與新任縣令是舊識,便陸續回城。”
說着,環顧四周,發現沒人經過,又繼續道:“這武家有四個兄弟,老大叫武伯,老二叫武仲,老三叫武叔,老四叫武季。”
“武伯在本縣是個大商賈,以前軍中的糧草,大都是武伯捐的……”
“至於武季……乃本縣最大的惡霸,是千萬不能招惹之人!”
聽到這話,嬴政眉毛一挑,好奇的追問道:“你剛說了武伯和武季,那武仲和武叔呢?”
周魁聞言,小心翼翼答道:“武仲和武叔,因爲逃亡途中犯了人命,所以成了黃崖洞的山賊……”
“等一下!”
沒等周魁的話說完,趙昆就擺手打斷道:“你說這個武家四兄弟,老大給軍中捐糧,老二和老三落草爲寇?”
“是……是的。”
周魁苦笑,他也很奇怪,這樣的家庭居然能在縣城立足,也不知道縣令怎麼想的。
但無論如何,他是不敢議論縣令的。
眼見趙昆不再詢問,周魁又看向嬴政,誠懇道:“老趙,這城東碼頭是武家的,武季負責看管,雖然他好勇鬥狠,但從未做過違法之事,只要你們守規矩幫工,他不會爲難你們的!”
聽到這話,嬴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趙昆:“我倒沒什麼意見,就看小趙怎麼決定。”
“那小趙……”周魁也轉頭望向趙昆。
趙昆想了想,悵笑道:“反正沒事,過去看看也好。”
“那行,我跟你們一起去!”周魁興奮道:“碼頭那邊還有幾個熟人。”
“也好。”
趙昆點了點頭,然後拍着嬴政的肩膀道:“走吧義父,讓他們一袋米要扛幾樓!”
“………”
嬴政心裏翻了個白眼,他纔不信趙昆會去扛麻袋,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過這昔陽縣縣令還真是大膽,居然敢勾結匪寇,莫非他在昔陽一手遮天?
難怪趙昆說大秦的官吏有問題,就這小小昔陽縣,不知藏了多少貓膩。
想了想,嬴政沉着臉爬起來,跟在趙昆和周魁身後,一路來到城東碼頭。
………
趙昆和嬴政被周魁帶到一處樹蔭下,等待同伴。
沒過多久,幾個小青年,穿着破鞋,衣衫襤褸的跑了過來。
“阿魁,我們來了!”一名個子矮小,看起來年齡稍大的青年朝周魁揮手道。
青年的話音剛落,身旁的衆人,紛紛朝周魁打招呼。
“魁哥!”
“小魁……”
“………”
周魁跟夥伴們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指着嬴政和趙昆介紹道:“二三子們,來介紹一下,這是小趙,那是老趙,都是我家遠房親戚。”
“這次來碼頭幫工,諸位多照顧照顧。”
“都是自己人,照顧沒得說。”一名個子高點的青年,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