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儒家大佬心思急轉之下,率先站了出來:“若法家覺得自己不能執牛耳,那試題的比例,儒家佔大頭如何?”
儒法兩家鬥了一輩子,如今代表人物李斯不在,儒家肯定要頭角崢嶸的。
但蒙毅是不可能坐視這種局面的,所以反脣相譏道:“孔僕射此言真是好笑,法家不可能獨大朝堂,你儒家何德何能?”
說完,便不理會儒家一派,轉頭朝其餘各家介紹道:“除了博士宮以外,大秦還有科學院,軍事學院,農學院等學宮,如今陛下已經命令軍工廠內的科學人才編撰學術,作爲科學;
此學一旦成立,將作爲科學院首批教材,並且陛下有意往後的科舉之中,也加入科學考題!”
大秦的最新報紙,早就提到了科學一詞,有眼尖的學子已經知道了大概。
雖然科學院成立的時間只有幾個月,但捫心自問,大秦能撥亂反正,除了始皇帝死而復生,太子昆力挽狂瀾,還有軍工廠的新式武器。
而軍工廠的科研工作,信奉的是實幹,他們產出的東西,隨着商業興起,已經遍佈大秦。
並且有相當一部分融入了百姓們的日常生活。
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力,是任何學派都無法比擬的。
比如那些精美的玻璃製品,洗漱用的肥皂,甚至紡織機,還有灌溉用的水車,農具之類的,看似平常,但仔細研究起來,裏面的學問絕對很深。
不過,在這之前,很多學問都是不傳之祕,核心技術全在軍工廠裏面。
而科學院大部分都是理論知識。
即便如此,發展科學的潛力也是極大的。
若是能走向工業發展那條路,哪裏還有什麼百家學說的事情。
人就是這樣,無論學問有多麼高深,一旦涉及到了利益之爭,什麼臉面都可以不要。
儒家被蒙毅明確表示不能佔主導,其餘各派的心思立刻活絡了,紛紛表達自己的意見,說到急眼的時候,拍桌子罵娘也是常事。
但當他們面對共同敵人的時候,又很容易能夠達成協作,一致對外。
面對科學院的威脅,百家學子們很快就達成了一致意見。
始皇帝意欲推行科學,這是誰都沒辦法阻擋的事情。
不過,這次科舉,科學院必然是趕不上了。
畢竟他們纔剛開始編撰學術專著。
書都還沒出,科舉考試就開始舉行了,哪裏會有這一派士子。
但無論怎麼說,這是一個潛在的威脅,不得不慎重。
很快,諸多大佬們就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一致意見。
百家學說,以儒法爲首。
他們很清楚,自己在實用性上,跟科學院沒有掰腕子的實力。
所以,就要揚長避短。
第一次科舉,定然要根據這些學說來擬定試題。
諸多大佬們一致決定,一定要將各派學說之中,壓箱底兒的絕活兒拿出來。
反正試題怎麼難怎麼出,務必要優中選優。
這樣選拔出來的士子,絕對不會是庸才。
當下一次科舉的時候,第一次科舉選拔出的士子,早已經走馬上任,而且也幹出了一番成績。
畢竟作爲大秦的決策者,始皇帝的想法再多,一切還是以求穩爲前提。
........
當趙昆和王雪來到獅子樓的時候,蒙毅已經帶領各家學子前往博士宮編寫科舉試題了。
張良和陳平沒想到趙昆會來獅子樓關注科舉之事,特意給趙昆彙報了今日發生的詳情。
趙昆聽後,不由笑了起來。
“蒙丞相這招鮎魚效應,用得妙啊!”
“敢問公子,何爲鮎魚效應?”陳平好奇的問道。
趙昆想了想,用通俗易懂的話解釋道:“我在古籍上看到一種小魚,剛打撈起來的時候,活蹦亂跳,可帶到岸邊,就會死很多。”
“後來一位聰明的漁夫想了個辦法,放了一條名爲鮎魚的大魚在小魚遊蕩的池子裏,小魚懼怕鮎魚,拼命的遊動,到了岸邊,依舊活蹦亂跳!”
“這科學就好比那條鮎魚,而小魚就好比各家學派。”
“原來如此!”
陳平恍然點頭,笑着道了一句:“妙啊!”
“呵呵。”
趙昆也跟着笑了笑。
科學的威力雖然巨大,但他從來不認爲科學治國是什麼好主意。
誠然,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但是讓科學院的那幫技術宅去治國。
恐怕沒幾天就會天下大亂。
術業有專攻這個道理,趙昆比任何人都清楚。
百家各派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聽到大秦要開設科學,就有點坐不住了。
這不就是妥妥的鮎魚效應嗎?
實在是讓人好笑。
“博士宮那邊,或許可以單獨劃分一個工科出來。”趙昆忽然對張良說道。
張良愣了一下,道:“工科是什麼科?”
“算是科學的一個前沿,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你若感興趣,可以在報紙上登一則消息,尋找這方面的人才,主要就是對奇淫巧計感興趣之人。”
“如果是奇淫巧計,那墨家,公輸家有很多這樣的人才啊!”張良疑惑道。
“天下人才又不只有他們。”
趙昆笑着擺了擺手,沒有再說什麼。
陳平接着道:“那公子對科舉之事,還有什麼交代嗎?”
“暫時沒有了,你們做得很不錯。”趙昆搖頭道。
其實,說是科舉取士,但他並沒有打算照搬記憶中的那些做法。
會做文章,熟讀經典,就能夠勝任官職?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讓一個儒家士子去掌管刑名,讓一個法家士子去治理水務,讓農家弟子開堂講學......
這顯然是不合適的。
科舉只不過是一個名目。
趙昆最中意的,其實還是通過這個制度變革,推進大秦的官制改革。
至少,起碼要業務對口。
這樣做,能夠事半功倍,提高整個朝堂的運轉效率。
.......
送走了陳平和張良,趙昆和王雪單獨開了個包間。
沒過多久,兩名鬍鬚花白的老者,來到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