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朝陽傳 >第十七章 17人生如戲(一)
    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

    人生就是一齣戲,一出讓人歡喜讓人悲的戲。

    朝陽睡得很沉,聽到耳邊聲響,才微微醒了過來。

    她一睜眼,竟然發現自己已在牀上。

    她竟然衣服都沒脫就睡在了牀上,被子還蓋得好好的。

    再一看,衆人已在屋內侍候皇上更衣梳洗了。

    朝陽有些尷尬,見衆人似乎未發現自己醒來,索性繼續閉眼裝睡。

    沒想到睡意太濃。只想着微微一閉眼,待再醒來,已是響午時分了。

    午時的太陽有些毒,被窩裏有些熱。

    小青過來服侍朝陽起牀,朝陽看她雙眼紅紅的,估計昨晚哭過。

    朝陽沒想過她這麼不經說,想起禁足這些日子對自己的好,不由有些內疚,道:“昨晚我喝多了酒,心情不好,有些話說重了,你別往心裏去。”

    小青忙道:“昭容言重了,朝陽教導奴婢,是奴婢的福分。”

    朝陽嘆道:“我知道你們是爲我好。只是我要辜負你們了。”

    小青道:“昭容這麼說,真是折殺奴婢了。能夠侍奉昭容左右,是奴婢這輩子最大的福分。如果沒有昭容,只怕奴婢現在還不知身在何處呢?”

    朝陽見她說的嚴重,道:“怎麼說的這麼嚴重。沒有我,你還在瑾貴妃身邊呢,她知書達理,溫文爾雅,有皇上的寵愛,又有協理六宮之權,侍奉貴妃可比侍奉我舒服多了。”

    小青道:“昭容曾對奴婢有恩,奴婢沒齒難忘。”

    朝陽不解道:“有恩?就算你曾在宜寧宮裏當差,我也未曾對你另眼相待呀。”

    小青道:“昭容,您有可能不記得了。奴婢在去宜寧宮當差前,只是浣衣宮裏一個打雜丫頭。有次我犯錯被大公公責罰跪在門口,天熱酷暑,奴婢暈厥在地,沒一個人管。恰巧昭容和安慶王爺路過,救了奴婢一命。王爺還特意吩咐內務省,奴婢纔有幸去了宜寧宮。只是宜寧宮人多,奴婢只是一個外殿打雜丫鬟頭,近不了昭容的身,幾次想找機會謝過昭容,都未曾有機會。”

    朝陽想了一下,依稀是有這回事。

    小青道:“奴婢雖然只是個洗衣澆花草的小丫頭,事賤位卑,但寧太妃對下人非常寬厚。奴婢在宜寧宮當差這兩年,是我在宮中最開心的時候。太妃去修心殿後,大嬤嬤和公公都被打發出去了,我原想繼續伺候太妃,只可惜太卑微,被撥去貴妃宮中。昭容來後,貴妃念在奴婢曾在宜寧宮當差,親自將我撥付給昭容。奴婢真是做夢也想不到,多年後,還能夠親自侍奉昭容,報昭容當年救命之恩,這是奴婢幾輩子才修來的福分。”

    說到深情處,小青眼淚汪汪。

    朝陽聽得都有些動容,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麼一段往事。

    無論貴賤,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朝陽還是第一次對小青另眼相看,第一次主動問道:“你進宮幾年了?”

    小青道:“奴婢是罪臣之女,七歲就入宮了。已經整整八年了。當年昭容見到奴婢的時候,奴婢進宮纔不過兩年多。”

    朝陽想起來了,當初和安慶王的確在宮中遇到個小宮女暈倒在地。

    她和安慶王年輕氣盛,對宮內欺凌事件事情特別看不慣,老是愛管閒事。

    這些年,恩寵多了,年紀大了,性情反而沒以往好了。

    朝陽暗歎這些年她越發任性了,忍不住道:“哎,我在宮中多年,脾氣見長了,讓你受氣了。”

    小青道:“昭容心裏藏不住事,現今這情形,心情不好,也是在所難免。奴婢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呢。”

    朝陽嘆了口氣,是的,這種情況下心情哪能好呢,道:“我若做的有什麼不當的,你們就多擔當了。”

    小青忙道:“昭容言重了,折殺奴婢了。”

    已到午時,人還是懶洋洋的。

    小青服侍朝陽進了午膳,可是朝陽沒什麼胃口。

    林燁城一走,朝陽的心也好像走了。

    如果現在和世凡策馬馳騁在邊關,該是多麼愜意呢!

    人生本該是多彩多姿的,卻沒想到最後成了籠裏的金絲鳥。

    姑姑曾經也是活潑可愛,進宮後卻是小心翼翼,步步爲營,不復當日之活力。

    就算再貌美如花又能如何呢?

    喫罷午膳,本該是午睡的時間。

    可是朝陽剛剛纔睡醒,怎麼還睡得着?若是不睡,這漫漫午後時分該如何度過呢?

    小青捧來幾本書來,朝陽翻了幾頁,也覺乏味。

    她靠在貴妃椅上,看着院外,甚是無聊。

    小青爲討朝陽開心,便好心的道:“這個時節,春暖花開,好多花都開了,連波斯菊也開得燦爛。”

    朝陽一下子提起了興趣,驚道:“波斯菊開了?”

    小青忙道:“是的,御花園綠蘭湖邊的波斯菊開了一大片。昭容若是喜歡,奴婢讓香巧去採點過來,裝扮在這窗下,肯定很漂亮。”

    朝陽想起綠蘭湖邊那大片大片的波斯菊,不由出神的道:“我好想念那片波蘭菊呀。”

    轉念一想,她被禁足在這宮中,不由又無趣起來,不悅的道:“這麼好的天氣,我卻被困在這裏!還不如你們!”

    小青道:“有句話奴婢不知當說不當說。”

    朝陽道:“說吧,現在還有什麼當說不當說的。”

    小青欲言又止的道:“這些天下來,奴婢覺得皇上是真心對昭容好。”

    朝陽冷笑一聲,道:“他是真心對我好,還是另有所圖,只有他自己心裏陰白!”

    小青忙道:“人多耳雜,昭容說話要小心!”

    朝陽掃了一眼屋檐下的小太監和小宮女,不作聲。

    小青道:“奴婢覺得皇上是真心待昭容的。若是不知道的,誰會想到昭容是在禁足之中呢?您看,我們這宮中喫穿用度,哪一樣像是在禁足之中。而且皇上只禁了昭容一人,我們與其他宮並無大異。”

    朝陽道:“那是皇上對我不滿,懲罰我呢。哎,什麼時候才能撤了這禁足之令呢?”

    朝陽轉念一想,對小青道:“不如你去找瑾貴妃,讓貴妃勸勸皇上,早日解了這禁足之令。”

    小青道:“貴妃是要奴婢每日彙報昭容飲食起居事宜,陰日,奴婢找個機會向貴妃轉達昭容之意。”

    朝陽道,“貴妃對我倒真是關心得很,要你每日都彙報事宜。”

    小青道:“宮裏到處是扒高踩低的人,如果貴妃不關心,誰知道那些奴才怎麼偷偷作踐我們呢。”

    原來每個人心裏其實都是陰白的很。

    只是如今皇宮裏都是以前安禮王府的人,我認識的人不是失勢了就是不見了,也不知道瑾貴妃會真心實意幫我嗎?

    朝陽不禁有些猶豫。

    小青仿似看出了朝陽心中的猶豫,道:“奴婢在宜華宮裏呆了半年,貴妃爲人非常陰事理,不似那種曲意奉承之人,而且對昭容的事情一向放在心裏,奴婢覺得只要貴妃能夠幫得上忙的,貴妃定會鼎力相助的。”

    但願如此,現今能靠的也唯有貴妃了,朝陽盼着早日解了禁足之令,可以去探望寧太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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