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朝陽傳 >第二十一章 21湖邊偶遇
    寧太妃出宮那天,朝陽親自去送了。

    她百感交集,五味雜陳,有些傷感,有些悲痛,竟然還有些釋懷。

    畢竟遠離這是非之地,是姑姑夢寐以求的。

    更何況,如今這宮中已不同往日,寧太妃在宮中一天,朝陽也擔心一天,誰知道太后是否會秋後算賬,故意給太妃難堪。

    太后爲難朝陽無所謂,若是爲難姑姑,朝陽的心會痛的更厲害。

    而且朝陽心裏始終不安,就像姑姑所說的,林家身負邊防守衛重任,手握十萬重兵,位高而權重,皇上不會不忌憚三分的。

    與兄長林燁城相見一事,她已深深的感受到了皇上的忌憚心。

    爲什麼要禁足朝陽、賜宴兄長,都是爲了避免林家之間互通消息;

    爲什麼要納朝陽爲妃,連番加封林家,都是爲了安撫林家;

    林家和安慶王關係厚密,尤其是朝陽與安慶王,燁誠與安慶王尤爲深厚,這些都是世人皆知的。

    他剛登上皇位,不得不防。

    假若當日他真的許朝陽出宮,林家與安慶王聯姻,那他這皇位坐的豈不是不安穩?

    所以說什麼動情真愛,那不過是貴妃拿來唬朝陽的。

    這裏面錯綜複雜的關係,朝陽早已理得一清二楚。

    越是這樣,朝陽越擔心皇上不會輕易的放過林家每一個人的。

    在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掌控全局時,他會安撫好林家每一個人。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羽翼豐滿了呢,那會不會翻臉無情?

    那一天,估計他也會忍夠了朝陽。

    偌大的皇宮,就這麼剩下朝陽一個了。

    先皇走了,世凡走了,姑姑也走了,

    留下的都是相見兩煩的人。

    朝陽本不是這宮中之人,最後卻留在了這裏。

    人生總是讓人這麼的意想不到。

    她一個人漫無目的沿着綠蘭湖轉圈,迎面遇到了安信王,世煊。

    世煊,高宗第六子,順頤十七年封爲安信王,生母原爲正一品皇妃,新皇即位後加封爲太妃,人稱蘇太妃。

    世煊順頤九年出生,只比朝陽大一歲,生性寬厚,與朝陽如同兄妹,感情頗深。

    他驀然在御花園中看到朝陽,也是一臉驚訝,左右環顧,見她身邊沒有宮女陪着,便也斥退了隨從。

    朝陽看了他一眼,也不行禮,轉頭就走。

    他一着急,不假思索上前一把拉住朝陽。

    朝陽甩手道:“你作死呀!”

    世煊道:“朝陽,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也是身不由己。”

    朝陽瞥了他一眼,道:“安信王爺,上次晚宴您已經犯了一次糊塗,怎麼又犯第二次了,我現在可是皇上冊封的林昭容!”

    世煊道:“好了,朝陽,現在又無旁人。本王好不容易纔見你一次啊,你就不要再和我計較了。”

    朝陽賭氣不吭聲。

    世煊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怪我,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

    他見朝陽臉色稍有放緩,繼續道:“這大半年,我可真是日日夜夜爲你擔心,也沒少求皇兄放了你,只是人微言輕,沒起作用罷了。幸好上次宮宴見皇兄對你甚好,我這心才放下來了。”

    朝陽見他臉上滿是內疚之色,心裏其實並不是特別怪他,只是一想到自己在冷宮受的煎熬,忍不住小性子要發起來,不滿的道:“我在冷宮大半年,都快被逼死了,你在哪裏?你就不能想辦法來看看我,或者給我傳遞點消息也好。你知不知道我在裏面有多煎熬!”

    想起冷宮歲月,朝陽的淚忍不住留了下來。

    世煊見朝陽傷心了,心裏更不好受,許久才緩緩的道:“你以爲我不想去冷宮看你嗎?我知道你心裏記掛着五哥,但是我在外面怎麼樣,你關心過嗎?”

    世煊頓了頓,繼續道:“其實剛開始,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在冷宮!你就忽然這麼消失了,我們找遍了整個皇宮都沒找到你,你不知道寧太妃和五哥急成什麼樣,我們還以爲你……直到很後來,我們才知道你在冷宮……現在想來,你在冷宮是躲過一劫了。當時腥風血雨,我現在能安然站在這裏和你說話已是萬幸了”

    朝陽在冷宮半年,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

    出宮後,只覺得皇城內外、朝廷上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卻根本無從知曉。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和她細談當時之時。

    她想起當日的事情,忙追問道:“當時到底出了什麼事?我陰陰是去派人去叫世凡立即進宮的,爲什麼進來的卻是皇上?”

    世煊聞言一驚,他睜大眼睛驚訝的看着朝陽,異常嚴肅的道:“這句話你只能在我面前說,其他人面前一個字都不能透露,陰白嗎?”

    朝陽還欲追問。

    世煊環顧左右,正色道:“朝陽,過去的事情你不能再想也不能再提。你現在唯一要知道的就是,三哥已經登基爲皇上,而你已經貴爲昭容。你所有的心事都是你心中的祕密,你必須要把這所有的心事當做祕密藏起來,藏得好好地,永遠不要讓人發現,尤其是皇上!陰白嗎?”

    世煊的語氣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

    朝陽看着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一時竟有些呆了。

    她心裏實在有太多的疑問了。

    世煊不容她多想,繼續道:“朝陽,記住我這些話。你的心事必須藏起來,要不然不但會害了你自己,還會害很多很多人,懂嗎?”

    朝陽從世煊不比以往的嚴肅表情上讀出了他心中深深的擔憂,她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也不敢再繼續追問,茫然的點了點頭。

    世煊環顧四周,道:“我還得去見母親,在這不能耽擱太長時間。如今宮內不比以往,被人看見你我在這,怕會無端生事。我先走了。”

    朝陽心裏實在捨不得他走,畢竟如今在這宮中能夠親近的只有他了。

    她不免有些傷心的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你多保重。不知世凡……”

    世煊急道:“剛和你說了,你怎麼還……”

    朝陽忍不住落淚道:“可他畢竟……”

    世煊道:“你放心,他在洛陽,一切都好。你也多保重!”

    他說罷,又重重的看了朝陽一眼,輕嘆一口氣,轉身匆忙往宜陽宮走去。

    不過幾日,真是物是人非。

    不僅兄長變了,連一向寬厚單純的安信王也變得如此謹慎了。

    那麼世凡呢?他也會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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