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朝陽傳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凝雲之殤(中)
    喫過午膳,準備上車。

    皇上來了。朝陽知道他有暈車之症,在車上看不得奏摺,想來這一上午都是在趕着批閱奏摺。

    他一進門便道:“你身體如何?”

    朝陽便將李澤騫的話簡要的和他提了下。

    他道:“朝陽,你堅持幾天,不過五、六天便可到長安了,到時便可好好休息。這路上、驛館條件不比宮中,只得先忍忍了。”

    朝陽道:“朝陽知道。朝陽到了行駕上,躺着就是。”

    他曖昧的看着朝陽,擁朝陽入懷,道:“朕真想讓你住到朕的御駕上,就如來時一樣,你給朕讀奏摺,替朕批閱奏摺,一起躺着看星星,該多好。”

    朝陽道:“朝陽也想,只是……”她低頭看了看肚子。

    他微微一笑,親暱的將手放到朝陽的肚子上,道:“再過一個月就要顯形了,不知到時你會不會……臃腫不堪?”

    朝陽立馬急了起來,道:“皇上取笑朝陽?”

    他笑道:“朕和你開玩笑呢!你懷的是朕的骨肉,就算你變得面目全非,醜陋不堪,朕也不會嫌棄你,朕對你的心絲毫不會變。”

    朝陽道:“朝陽的心也是如此。先前以爲容貌是最重要的,如今有了孩子,自然一切以他爲重,就算爲了他容貌大變,朝陽也無怨無悔。”

    朝陽用手輕輕掀起劉海,給他看朝陽左前額上的傷疤,“你看,已經毀容了。”

    他哈哈一笑道:“這麼點,就毀容了?”

    他心念一動,放開朝陽,徑直走向梳妝檯,拿起畫眉之筆,點上胭脂,叫道:“別動。”

    皇上竟然在朝陽額頭悄然作畫。

    畫畢,拉朝陽至銅鏡前,朝陽一看,額頭那塊傷疤處竟然畫了一朵小巧伶俐的牡丹花。

    皇上的丹青功夫本來就了得,這朵牡丹花更是栩栩如生,豔麗非凡。

    他道:“若綴壽陽公主額,六宮爭肯學梅妝。當年南朝壽陽公主,額上粘了朵梅花,怎麼都揭不下來。三天之後,梅花被清洗了下來,但公主額上卻留下了五個花瓣的印記,異常美麗。宮中女子見狀,紛紛效仿,自剪梅花貼於額頭,稱爲“梅花妝”。梅花妝風靡一時,民間女子、官宦小姐也都爭相效仿。如今你額頭上,朕欽點牡丹印,以你的國色天香,想必不久大齊朝上下都會紛紛效仿,都在額頭配以牡丹花鈿,到時一個個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朝陽道:“牡丹乃是國花,只有皇后和皇妃才能用,朝陽不敢僭越。”

    他在朝陽耳邊輕輕道:“待你爲朕產下皇子,朕立馬冊封你爲妃。此印爲證,朕決不食言。”

    朝陽道:“那若是公主?”

    他道:“皇子與公主都是朕的孩子,一視同仁!”

    他抱緊朝陽道:“這下你滿意了吧!”

    朝陽嫣然一笑,心滿意足。

    持續了幾天的高溫和悶熱的天氣終於消停,天氣稍微涼爽了點。四月本就不該如此悶熱。朝陽躺在軟榻上,無聊的想着心事,憧憬着皇妃夢。

    若是世凡爲帝,朝陽必然是皇后,早就不用受這些窩囊氣。一想起先前所受的屈辱,心中就義憤難平。

    也罷也罷,如今一切峯迴路轉,只要朝陽小心翼翼,不再犯錯,爲妃也是指日可待。

    彩棠和顏藍不虧是御前的人,服侍人極爲細緻體貼,用起來倒也順手。

    一路上,皇上打發安承來問了幾次,朝陽心裏不禁暗笑,先前對朝陽冷淡的時候,從未打發安承來問,現在纔不過幾個時辰卻是問了好幾次。

    兩個時辰後,就是晚膳時刻。車剛停下,就見安承又急匆匆的趕來道:“昭容,貴體可安康?能否下來行走?”

    朝陽搖頭道:“太醫千叮萬囑,莫非要事,輕易不走動。”

    安承吩咐小太監道:“還不快去請李太醫來給昭容請脈,皇上還等着回話呢。”

    李澤騫氣喘吁吁進了行駕。朝陽道:“李大人,急什麼?”

    李澤騫抹了抹額頭的汗道:“微臣剛下車,就被安總管手下拖來,說是皇上等着回話。微臣心一急,就一路小跑過來。還望昭容見諒。”

    他跪定,爲朝陽請了脈,道:“脈象平和許多。不過昭容還是多躺着,莫走動。”

    朝陽道:“躺了一天,渾身無力,朝陽都要被悶死了。”

    李澤騫道:“女子懷孕前三月最辛苦,昭容還要舟車勞頓,自然更喫力。等過了三月,脈象平穩了,就沒這麼辛苦。”

    朝陽道:“安胎藥可好了?”

    李澤騫道:“昭容放心,昭容的藥都是經微臣之手,絕無偏差。”

    朝陽點了點頭,放心的道:“那一路辛苦大人了。”

    李澤騫道:“昭容言重了,此乃微臣本分。微臣先行告退,還趕着給皇上回話。”

    因是休息,彩棠將兩邊車窗簾幔掀開一半,讓微風輕輕吹進來,車廂內頓時涼爽不少。

    彩棠看了看外面道:“再過一會兒,天就暗了。”

    窗外人頭攢動,朝陽道:“車外怎麼這麼多人?”

    彩棠道:“皇上爲確保昭容行程安全,特地派了御林軍貼身守護。聽說新上任的中郎將就是當日捨命救昭容之人,如今他親自帶兵護送昭容。”

    朝陽笑道:“皇上真是有心了。”

    細細想來,皇上對朝陽實在不薄。

    一年來,他軟硬兼施,用盡心機,爲的只不過是得到朝陽的心。

    雖然有時候他太過霸道,全然不顧朝陽的感受,只是朝陽的性格,若是對朝陽只是一味順從和退讓,恐怕根本不會屈服,只會讓朝陽更加無法無天,肆意妄爲。

    朝陽現在如此對他,不就是因爲潛意識裏是害怕他的,若無恐懼之感,他豈能如此輕易收服朝陽?

    這個皇上,朝陽真是又敬又畏。

    有時候想起他那冷酷的眼神,朝陽都忍不住全身發抖,心中戰戰慄慄的。

    只是,他對朝陽好的時候,卻也的確讓朝陽心生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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