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什麼請求？”
“雖然我有把握能贏，但是凡事總有意外，如果我輸了的話，請幫我看好亞絲娜和西莉卡，就告訴他們我只是挑戰失敗，被關在了黑鐵宮而已，等到遊戲通關就會放我出來，只要一段時間就行了，不要讓察覺出來！”
茅場看起來很意外似的動了一下單邊眉毛後，乾脆地答應了我的要求。
茅場左手操作着窗口，把我跟他的HP條調整至相同長度。那是接近紅色區域，只要完整喫上一記重攻擊就能分出勝負的量。
接着那傢伙頭上出現了「changedintomortalobject」——解除不死屬性的系統訊息。茅場操作到這裏後便把窗口消去，拔起插在地板上的長劍，將十字盾擺在自己後方。
我的意識十分冷靜而且清澈，“抱歉了，亞絲娜，西莉卡，明明說好要帶你們兩個人出去的”這種有些消極的想法像泡沫般在腦裏浮現，接着飛散而去後，我的心便被戰鬥本能所籠罩，開始變得像刀鋒一樣銳利。
老實說，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勝算。之前的調查裏，在劍技上來說，我並不覺得自己比他遜色。
但是，要是茅場在關鍵時刻使出管理員的特殊權限，這就全看茅場晶彥臉皮厚不厚了。
兩人之間緊張的氛圍越來越嚴重。感覺上空氣都要因爲兩人散發出來的殺氣而凝固了一樣，這已經不是對決，而是單純的殺人戰鬥了。
“殺了你！”
嘴裏銳利地呼出一口氣，同時往地上一踹。
在彼此間還有一段距離時，右手劍便橫掃了出去。茅場用左手的盾輕鬆地抵擋了下來。火花飛散，一瞬間照亮了兩人的臉龐。
金屬互相碰撞的衝擊聲像是宣告戰鬥已經開始的訊號般，兩人之間一口氣加快速度的刀光劍影開始壓迫周圍空間。
這是我至今爲止所經驗的無數場戰鬥當中最不規則、最人性化的戰鬥。兩個人都曾經見識過對方招式。加上很多劍術技能還是由那個傢伙所設計，所以單純的連續技一定會被他全部識破纔對。
我完全不使用系統上所設定的連續技，僅靠着自己的戰鬥本能和基礎劍術來不斷揮舞着手中的劍。當然這樣沒有辦法獲得系統輔助，但是靠着被加速到極限的知覺，讓手臂輕鬆超越了平時的揮劍速度。連自己的眼睛都因爲殘像而看見自己手中有數把，甚至數十把劍的樣子。但是——
茅場以令人咋舌的準確度不斷將我的攻擊揮落。而且只要我在攻擊中一出現空隙，他便立刻對我施加銳利反擊。
而我只能靠着瞬間反應能力來加以抵擋。整個局面就這樣僵持不下。爲了能夠多獲得一些敵人的思考以及反應的情報我可把自己的意識集中在茅場雙眼。這使得兩人的視線交錯。
但茅場——希茲克利夫那黃銅色的雙眸一直相當冷淡。之前聊天時曾出現過一下子的人類感情，如今已經完全消失無蹤了。
忽然間我背脊上感到一股惡寒。
自己現在面對的是一個無情地殺了四千人的男人。一般正常人能做出這種事來嗎?承受四千人的死亡、四千人的怨念這種沉重壓力還能保持冷靜——那已經不能算是人類，而是怪物了。
“可惡。”
見到自己的攻擊對茅場沒有什麼明顯的作用，我焦躁的怒吼了一聲。我手上的動作更爲加快，一秒之間連續發動數次攻擊，但茅場的表情仍然沒有任何改變。他以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速度揮動着十字盾與長劍，確實地將唐文可全部攻擊彈開。
他根本是把我耍着玩嘛——!
我瞬間切換戰鬥模式，使出了自己在一次隱藏任務中得到的單手劍超高級劍技【鬼弦決處之斬】，就像咆哮着的鬼將嘶吼着一般，無數的鬼怪在鬼將的帶領下化作無數的劍影向茅場殺了過去。
但是——茅場他正是在等待這一刻，等待着我使出系統規定的連續技。他嘴角首度出現了表情。而這次出現的是與之前正好相反——是確定自己即將獲勝的笑容。
在發出最初幾下攻擊之後，我就已經發現自己的錯誤了。竟然在最後一刻不依靠自己的直覺而去尋求系統幫助。連續技已經無法在中途停下來了。攻擊結束的同時我將進入短暫僵硬時間。而且茅場對於我從開始到結束的攻擊，全都瞭然於胸。
看見茅場完全猜測出自己劍的方向，令人眼花撩亂地移動着十字盾擋住了全部攻擊，我無奈的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默默地進入了【狂化】的狀態，本來自己是想消耗掉茅場一部分體力在將【狂化】作爲底牌祭出的，看來現在不得不提前開始了。
知覺不斷地加快，眼中只有無數的影子和飛快閃動的地圖場景，我睜大自己的眼睛。看得見，自己還是可以在這解放到極致的【狂化】狀態下勉強找到茅場的身影。
“喝啊啊啊！”我抓着【鬼哭】的右手不斷的加速，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帶着耀眼的劍氣舞向了茅場。每前進一點，輪廓都會產生扭曲，周圍的場景似乎都無法承受如此的速度而變得了模糊，但動作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反而打着更加逼人的力道，對準了茅場胸口的中央。
“什麼？超乎系統計算量的速度？”茅場晶彥看着周圍十幾個唐文可留下的殘影，驚呼道，艾恩葛朗特居然判斷不出來唐文可的速度。
不知道是不是速度突破了艾恩葛朗特的最高限制要付出代價，猛烈的疼痛貫穿了我的全身。
但他仍咬緊牙關持續動着手臂。僅僅數十公分的距離感覺上卻如此遙遠。身體彷佛被冷凍似的冰冷。全身只剩下左臂還有感覺。
突然劃過的閃光，看見茅場因爲驚訝微微張開的嘴角上浮現了平穩的笑容。
一半是唐文可自己的意識，一半是受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引導，他的手臂挺過了這最後的距離。茅場閉上眼睛承受這無聲息刺進自己身體的細劍。他的HP條也消失了。
一瞬間，兩人就維持着這種貫穿彼此身體的姿勢佇立在當場。我用盡了全身力氣，擡頭凝視宮殿外面不知何時晴了的天空。
“這樣...就可以了吧！不過，我還是沒能活着啊！抱歉，亞絲娜。”頭上的HP槽迅速的虧空，在逐漸沉入黑暗的意識中，感到自己與茅場的身體化爲數千個碎片飛散而去。兩聲熟悉的物體破碎聲重疊着響了起來。這次全部的感覺確實離自己遠去，急速向外脫離。
此時系統那無機質的聲音像要掩蓋其它雜音般響起——
遊戲攻略完成——遊戲攻略完成——遊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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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的唐文可還有些難以相信自己還活着的這個事實，迷茫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渾身顫抖了一下，感受到了疼痛的感覺，自己確確實實的還活着？
自己大概是在？艾恩葛朗特的上空？
“醒了？”熟悉的聲音忽然在我的身邊響起。不知何時已經有個男人站在邊上了，這人正是茅場晶彥。
面容不是希茲克利夫，而是身爲SAO開發者本來的面貌。身穿白色襯衫打着領帶，披着一件白色長袍。在他那柔弱、尖瘦的臉上，只有那雙帶着金屬質感的眼睛給人相同的感覺。而那雙眼睛現在則是充滿着溫和的眼神，眺望逐漸消失的浮游城。他的全身也跟唐文可自己一樣呈現半透明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