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王妃套路深又多 >第55章 母子離心
    夜色深沉,月上柳梢。

    皇宮,御書房內,身着明黃色龍袍的男人坐在御案後面,一張硬朗的臉龐面無表情,大殿內燭光微微閃爍,他的臉色忽明忽暗,視線落在御案上展開的一本奏摺。

    這本奏摺是光祿寺,刑部聯合御史臺連夜遞上來的,狀告京畿都衛指揮使玩忽職守,孤傲自負,視京畿百姓安危如無物,放大批殺手進京,險些造成百姓恐慌,特請皇上革職問罪。

    “如此大規模的刺殺,南王府那一家子竟然能全身而退,運氣…還真是不錯。”皇上目光從奏摺上移開,拿起一旁的密函看了起來,當看到一百一十二個數字時,銳利的雙目微微眯起,眼底深處劃過失望。

    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大殿外傳來,皇上擡眼看了過去,一名年過六十的雍容婦人出現在視線裏,身後跟着數名宮女,步履緩慢的進入大殿,氣勢洶洶,尊貴華麗。

    皇上目光微閃,淡定的從龍椅上站起來,一步步走下玉石鋪成的臺階,來到婦人的面前,行了一禮,淡聲道:“夜色已深,母妃怎麼還沒歇息。”

    婦人的面容保養得極好,雖然年過六十的年紀,頭髮白了一半,但是此時看上去也不過五十出頭,一襲月季紅的宮裝姿態高雅,眼角透着狠厲的風韻,死死的盯着皇上,單刀直入的道:“皇上,南王府的事哀家已經聽說了,明日早朝之上,必然有人彈劾從昱怠忽職守,這件事皇上打算如何解決。”

    皇上目光一冷,轉過身去背對着淑陽太妃,沉聲道:“自然是公事公辦。”

    “公事公辦!”淑陽太妃的聲音猛地提高了兩分,夾雜着一股恨意,“皇上莫不是真想毀了楊家。你不要忘了從昱是你的侄子,也是我楊家唯一的希望了。”

    “母妃,南王府守衛邊疆勞苦功高,此次遭遇大規模的刺殺,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皇上目光微沉,“何況,只是一個京畿都衛指揮使的位置,母妃真的認爲能給楊家等人帶來轉機。要怪就怪當初你們貿然行動潛入南疆,惹怒了夜謹宸,斷了自己的後路。”

    淑陽太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皇上莫不是忘了,當初潛入南疆的計劃本就是你的意思,爲的就是除掉夜謹宸讓自己的皇位更加穩固。如今反到是不認人了,皇上不要忘了,你的身上同樣流着楊家的血。”

    “兒臣自是不會忘記,母妃也儘管放心,從昱頂多只是被革職,不會傷及分毫。”皇上一揮龍袍寬大的衣袖,朗聲道:“夜色已深,母妃別太勞累了。來人,送母妃回景陽宮歇息。”

    淑陽太妃目中劃過一抹濃重的陰霾,盯着眼前這個她一手送上帝王之位的男人,從小到大她教了他許多東西,手腕詭計,權謀機變,最後機關算盡,現在想想,她似乎從沒交過他何爲孝道,以至於他對自己的外祖家也是絲毫不留情面。

    “太妃娘娘…”兩名宮女小心翼翼的上前。

    淑陽太妃冷哼一聲,一甩衣袖,帶着一羣宮女浩浩蕩蕩的離去,這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對御書房內伺候的宮女內侍來說,如同過了幾個世紀。

    皇上初登基之時,大力提拔自己的母族,淑陽太妃的幾個哥哥幾乎都是大權緊握,楊家一時之間風頭無兩,位極人臣,在朝堂上隻手遮天,可謂是風光無限。所有人皆是避之不及,唯恐觸及鋒芒,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可是就在六年前,天下文人突然聯名上書金鑾殿,摺子上清楚的寫着楊家累累數十條罪名,外戚干政,奸臣弄權,這是天下人對楊家的評論。

    國子監百名學子跪於皇宮外,跪諫求皇上收回政權,不得繼續重用楊家,否則遲早覆了天聖的江山。

    這件事鬧了快半個月,甚至差點出現了死諫的情況,未免引起衆怒,最終以皇上收回楊家的權柄,這場外戚干政的流言纔不攻自破。

    自那以後,皇上和淑陽太妃這對母子的關係就變得有些劍拔弩張,時不時就能因爲楊家的一點瑣事硝煙瀰漫。除了維持着表面的母子關係,早已是面和心不和。

    皇上銳利的雙眼微眯,盯着淑陽太妃消失在大殿門口的背影,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有些人若是一開始就安安分分的,不去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不介意給他們無上的尊容。

    可是人心這個東西就是那麼奇怪,過多的風光,手握的權勢會一步步吞噬着他們的心,時間一久,他們就會發現自己所擁有的東西無法滿足現狀,所以就想要得到更多。

    翌日早朝,果然除了昨日那連夜被送進宮的摺子外,御史臺幾乎大半的人都出動了,連氣都不帶喘的引經據典,彈劾得那位年輕的京畿都衛指揮使臉色忽青忽白,眼神陰鬱得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

    刑部,光祿寺同樣不甘落後的指責楊從昱怠忽職守,若是讓那羣殺手在上京肆意殺虐,就算拿他們整個楊家都不足以贖罪。

    沒辦法,昨天刑部,光祿寺突然被塞來那麼多的屍體,這大熱天的屍體很容易腐爛弄得整個衙役味道怪怪的,偏偏南王府發話了這些人的身份有待覈實,他們自然不敢隨意處置。因爲這事,他們到現在還憋着一肚子的火,不陰陽怪氣的懟上兩句纔怪。

    不過,拿整個楊家都不足以贖罪這句話顯然是有點過火了。

    一邊與光祿寺卿交好的大人連忙拉了拉他的官袍,用眼神示意他適可而止。光祿寺卿頓了頓,擡頭看向高坐於龍椅上的皇上,瞧見皇上那冷淡的神情立馬想起什麼似的快速閉了嘴。暗暗抽了自己兩嘴巴子,這幾年楊家表現得太過風平浪靜,皇上對楊家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的,這讓他差點忘記了楊家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外祖家。打斷骨頭還連着筋…,但願皇上能將他說的話忘記了,就權當放屁。

    “楊愛卿,對於衆位大人所言,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皇上揚了揚手中明黃色的摺子,漫不經心的看着下方跪着的年輕男子。

    楊從昱垂眸拱手道:“皇上,微臣…冤枉。”

    一名御史挺身而出,斜睨着楊從昱,洋洋灑灑的道:“楊大人的意思是我們誣陷你了,那不如你親自來告訴我們,昨天潛入南王府的那羣殺手從何而來,難不成是憑空變出來的不成,這也就罷了。都衛指揮使的府邸離着南王府似乎沒多遠吧。整整半個時辰過去了,竟然遲遲沒有人去救援,若是南王有個損傷,你擔待得起嗎。”

    “孔愛卿,城內現在情況如何?”皇上一眼掃過殿中衆人,將目光落在京兆尹的身上。

    “皇上,現今整個上京百姓惶恐不安,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就連許多店鋪都關門了,顯然是聽說了昨天的那場刺殺。”京兆尹抹了抹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出列啓奏:“微臣懇請皇上下達旨意安撫上京百姓,恢復正常營生。”

    “這是自然!”皇上點點頭,轉而將目光落在楊從昱的身上,“楊愛卿,朕念及你年輕氣盛,又是初犯,就革除指揮使一職,貶爲白身,你可服。”

    “多謝皇上不殺之恩。”楊從昱臉色陰沉的謝恩。

    御史臺的衆人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大批殺手潛入上京這麼大疏漏,單單革職肯定是不夠的,以天聖律例而言,這種罪行往大的說難逃一死,但是往小的說,怎麼着也得有十年的牢獄之災。

    不過,對方卻是楊家,這種結果終歸比預期中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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