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王妃套路深又多 >第89章 公子齊珏
    永建侯府最西北邊的一個院落,這裏不同於前院的繁華錦簇,華貴大氣,觸目所及之處,雜草叢生,院牆灰敗,僅有着幾間半舊不新的廂房,只有幾株茂盛的楠樹能夠成爲唯一的景點,一眼看去,處處透露着一股與世隔絕的寂寥,以及安靜到能夠讓人心底發冷的恐懼。

    沈落悄無聲息的落在對面的院牆上,目光略轉,隨意的打量了下週圍,視線隨之落向院子中央那間亮着燈光的廂房,稀薄的窗紙上倒影出一個瘦長的人影,安靜的坐在窗邊的燭光下,手裏似乎正拿着一本書卷翻閱着。

    少時,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了進來,沈落神色一凝,不動聲色的將身影往陰暗處掩了掩。

    緊接着,永建侯夫婦兩人步履匆匆的進了院子,他們的身後除了一名樣貌普通的青年外,並無他人。

    沈落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名青年看了許久,感覺有幾分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卻一時沒想起來是何時何地見過。

    許是聽到了院子裏的聲響,窗前的那抹身影猶豫了不過片刻,便緩緩起身,將房門打開,站在門口,身子略彎,平靜的對着院子裏的兩人拱手道:“見過父親,母親。”

    永建侯夫人死死的盯着他,冷聲道:“你倒是悠閒,你的親弟弟被奸人所害,到現在還未脫離危險,身爲兄長,你竟是問也不問一句,如此冷血,真是白白生養了你。”

    齊珏面色不變,微微扯了下脣角,“兒子平日足不出戶,消息難免有些堵塞,着實難以知曉二弟是否安好。”

    永健侯夫人臉色瞬間陰了下去,尖聲道:“你現在還敢頂嘴了。”

    齊珏不再多言,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麻木了。

    因爲齊和的原因,永健侯夫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見着齊珏這副木然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上前正打算數落幾句。

    一邊的青年見此,連忙率先開口,“夫人,世子的傷勢耽誤不得。”

    永建侯附和的點點頭,“莫世侄說得沒錯,還是先以和兒的身體爲主,夫人也少說兩句。”

    永健侯夫人不快的閉了嘴,盯着門口的齊珏,咬牙道:“既然知道和兒受傷了,還愣着做什麼。”

    齊珏平靜的看了眼院子裏的三人,幾不可見的扯了扯脣角,轉身進了房間,須臾,他再次出現在門口,手裏拿着一個潔白的瓷瓶,臉色比之前更加的蒼白,衣袖處隱隱可以看見點點血跡。

    永健侯夫人眼睛一亮,快速上前幾步,二話不說的將他手裏的瓷瓶奪了過來,絲毫不在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最好別搞鬼,否則我定饒不了你。”永建侯夫人瞥了眼艱難的靠在門扉上的齊珏,冷冷的開口。

    話音一落,這三人便不再多留,迅速的離開了,連一個眼神都未曾施捨給他。

    齊珏身體順着門扉下滑,坐在門檻上,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擡起眼簾,看向前方的一處院牆,平靜的道:“姑娘已經來了許久,是不打算走了嗎。”

    沈落微微一驚,也不再繼續隱藏氣息,從暗處起身,足下一點,落在院子的中央,歪頭打量着毫無形象跌坐在門檻上的男子,也徹底看清了他的容貌。

    身着月白色的錦袍,五官清晰明朗,面如冠玉,眉宇間帶着一絲病態的柔和,卻不失陽剛,如星辰般的眸子深不見底。

    即使是見到出現在院中的沈落,他的神色亦平靜得如一汪死水,波瀾不驚。

    沈落眼中含着興味,脣角上揚,“聽聞永建侯府有位風流蘊藉,驚才風逸的大公子,因爲身體不好,以至於從未在人前露過面,所以沒有多少人知曉,想來公子便是了。”

    齊珏淡淡一笑,“姑娘多想了,在下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俗人,哪有姑娘說的那般驚才絕豔,這一切不過是世人以訛傳訛。”

    沈落目光不由落在他的臉上,明明帶着一絲笑意,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很冷,是漠然一切,是那種冷到了骨子裏,由心而升的寒涼,似乎他的心並不是鮮活的,而是一塊冷到極致的寒冰。

    淡淡一笑,沈落慵然的收回視線,慢悠悠道:“俗人麼!可我怎麼覺得公子與一般的俗人有點不太一樣。若我所料不差,永健侯夫人剛纔拿走的那個瓶子,裏面裝的應該是公子的…血。”

    齊珏艱難的扶着門扉站起身來,認真的看向了沈落,道:“姑娘究竟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感覺得到,你沒有武功,也沒有內力,但是你卻能察覺到外人的氣息,就想問問公子是如何做到的。”沈落語氣中透着漫不經心,“你這樣的人,應是不甘屈居於這種地方,卻是任由你父母擺弄,着實令人費解。”

    齊珏,永建侯府的嫡長子,與齊和乃是同胞兄弟,因身體的原因,與世子之位失之交臂。但是即便如此,也應該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而不是如這般囚禁般的生活。

    沈落漫不經心的把玩着腰間的環佩,腦海裏卻在想着永建侯夫婦對齊珏的態度,那種態度可不像是父母對親生兒子的態度,當然也不能排除永建侯府親情涼薄的緣由。

    “姑娘不太像是上京人,言行舉止反到像是雲啓之人。所以,姑娘今天的目的又是什麼。”齊珏並沒有正面回答沈落的話,淡淡的反問道。

    “雲啓國。”沈落淡淡一笑,“聽過,卻沒去過,有時間我可能會去走走。不過公子難道就不想走出這方寸之地,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我猜…公子應該是想的。”

    “外面的大千世界縱然令人神迷,但是卻不適合我這種人。”齊珏輕描淡寫的道:“殘軀一副,能夠好好的活着,就已經不錯了。至於其它的,在下並不敢奢求太多。”

    “像公子這般清微淡遠,恬淡寡欲的人可不多見了。只不過,卻是可惜了……”

    齊珏自嘲的一笑,“可惜!姑娘莫不是在憐憫在下。”

    沈落定定的看着他,忽而淡淡一笑,輕聲吟道:“蘭若生春夏,纖蔚何青青。幽獨空林色,朱蕤冒紫莖。

    遲遲白日晚,嫋嫋秋風生。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

    “好詩。”齊珏眼底劃過一抹驚豔,“姑娘年紀輕輕就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詩句,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

    沈落眼中劃過一抹了然,淡淡道:“公子誤會了,這首詩並非出自我手,作詩之人另有他人。”

    “若是有機會,倒是想結交一番。”齊珏微怔,語氣中略有遺憾。

    沈落脣角微揚,並未解釋什麼,歪頭道:“我也覺得這首詩不錯,看到公子時,覺得這首詩很適合你,想着便吟誦了出來,希望公子喜歡。”

    話音落下之際,沈落足下一點,躍上牆頭,回眸淡然一笑,“突然覺得與公子挺有緣的,有機會在見。”

    還沒等齊珏回話,她便飄然離去。

    “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齊珏目光落在沈落遠去的方向,眼中光澤複雜難辨,輕聲喃道:“芳華易失,時不待我,這是在暗喻我的處境嗎。”

    一個十五六歲,眉清目秀,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從轉角處走了出來,靜靜的站在不遠處。

    齊珏看了他一眼,身子輕倚在門扉上,“你說這個女子是什麼身份,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少年沉默的搖搖頭。

    齊珏也不在意,忽的展脣一笑,這一刻,他褪去了全身淡漠,仿若繁星般璀璨亮眼。

    “這首詩,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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