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治先生可有破敵良策?”
辛評輕撫鬍鬚,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道:
“吾正是爲獻策而來。”
袁譚太想獲得勝利了,聽到辛評說有良策,連忙給他倒上一杯酒,說道:
“先生,喝口水酒,慢慢說。”
辛評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道:
“今天我軍進攻下邳的時候,評一直在觀察敵軍的動向。
張遼是絕世境強者,確實超乎了我們的預料。
不過下邳城也不是沒有弱點。
城中的士卒雖然數次擊退了我軍進攻,還是掩蓋不了兵卒數量不足的事實。
經過一天的鏖戰,城中軍士的體力應該耗盡了。
如果我軍趁夜奇襲,楚軍如何抵擋?”
袁譚聞言興奮道:
“對啊!
張遼再厲害也得睡覺,他又不是鐵打的!
只要攻破下邳,張遼就算實力再強,也得束手就擒!
事不宜遲,我這就整軍出征!”
袁譚酒也顧不上喝了,連夜聚齊營中諸將,兵發下邳。
剛打了敗仗的士卒們對於袁譚的安排自然是有所不滿,厭戰情緒嚴重。
可是主帥的話又不得不出,只得拖着疲憊的身軀再次來到下邳城下。
下邳城中一片寂靜,黑夜之中只有嗚嗚的風聲。
袁譚大笑道:
“敵軍無備,正是吾等奪城之機!
給我衝,今夜定要拿下此城!”
眼前的下邳好似一座空城,袁譚麾下的將士們又恢復了些許士氣,在汪昭、彭安等大將的指揮下攀上城牆。
待他們攀爬到一半時,城牆上突然有無數火把燃起,將黑夜映得有如白晝。
密集的箭雨從城牆上傾瀉而下,將好不容易攀上城牆的燕軍士卒盡數斬殺。
徐盛按着古錠刀來到城頭,對城下燕軍大喝道:
“袁譚小兒,汝中吾家將軍之計也!”
突然起來的變故讓袁軍將士大驚,他們連忙擡頭向上望去。
只見城牆之上楚軍旌旗招展,刀槍如林,城頭上的甲士比白日裏多出一倍,散發着陣陣煞氣。
如此景象對燕軍士氣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白天的時候拼命攻城都攻不上去,還折損了大將岑壁。
現在守城的敵軍多了一倍,這還怎麼打?
袁譚心中升起一陣無力感,恨聲道:
“許攸賊子誤我!
這城中的士卒哪是數千?
看敵軍的氣勢,分明有上萬楚軍在此固守!”
袁譚感覺自己非常受傷,所有關於徐州的情報都是假的,現在他自己就跟一個瞎子一樣。
嚴敬面色凝重的開口道:
“殿下,城中的楚軍明顯是早有準備。
咱們還攻城嗎?”
袁譚嘆息一聲,有些憋屈的說道:
“撤軍!”
袁譚不敢再冒險攻打下邳了。
不是怕麾下的士卒傷亡太大,主要原因是士氣折損太多的話,這下邳城他就沒法再攻了。
十萬大軍來攻徐州,若是遷延日久無法建功,父王勢必會對他產生不滿。
到時候袁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世子的大位落入袁尚小兒手中,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燕軍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很快便退了回去。
丁奉不禁對徐盛讚嘆道:
“文向勇而有謀,不愧是大將之才!”
徐盛搖了搖頭道:
“將士們都需要休息,我也是不得已纔出此下策。
不能真刀真槍的跟燕軍戰上一場還真憋屈!”
原來下邳城牆上只有射殺燕軍的弓箭手是真的,城牆上密佈的燕軍士卒全部都是草人!
接到守夜的任務之後,徐盛就命令士卒多扎草人。
將士們給草人穿上盔甲,綁上刀槍和火把,以做疑城之計。
夜晚的能見度本就不高,被箭雨攻擊一輪的燕軍更是驚疑不定,因此不敢貿然攻城。
如果袁譚頭鐵,死活就是要猛攻下邳,徐盛能不能守得住還真不好說。
現在看來結果還是好的,他們到底是賭對了。
袁譚悶悶不樂的歸寨之後,辛評便問道:
“殿下攻城失利,可是辛某謀劃有誤?”
如果袁譚攻下了下邳,一定會派親衛來寨中報喜,邀辛評進駐下邳城,不可能率兵歸寨。
“嗯…”
袁譚悶哼一聲道:
“跟先生之計沒有關係。
攻城失利,主要是因爲我軍掌握的情報有誤!”
說到這,袁譚一拳捶到桌子上,咬牙道:
“許攸賊子着實可恨!
說什麼城中只有張遼一個無名下將,幾千孤軍,簡直就是放屁!
我夜襲下邳的時候,城牆上火把通明,軍甲如林,至少得有一萬之衆!
如果有一天本殿下奪得王位,定要處死許攸這個小人!”
見袁譚如此痛恨許攸,辛評心中一喜。
袁紹麾下的謀士大部分都喜歡互相傾軋,許攸跟辛評很是不對付。
袁譚殿下要對付許攸,辛評自然是喜聞樂見。
最好把許家滿門抄斬纔好呢。
當然了,這種幸災樂禍的情緒,不能在殿下面前表現得太明顯。
辛評穩定了一下情緒,溫和的對袁譚勸道:
“殿下今夜不過是試探性的進攻。
勝了固然可喜,沒有得手也無妨。
某自有計攻破下邳。”
袁譚驚喜道:
“仲治先生還有良策?”
辛評點了點頭,捻着鬍鬚道:
“殿下可知當年曹孟德攻打下邳用了什麼計策?”
袁譚思索着說道:
“當年的戰報我也看了,依稀記得曹操是決了沂、泗之水,水淹下邳。
可即便如此,曹軍還是敗北了。
他當年的計謀並沒有奏效啊…”
辛評對袁譚笑道:
“曹操當年折戟徐州,跟水淹下邳的計策沒有關係。
計謀是好計謀,可惜呂布有着袁術的支援,曹操這才大敗。
如果沒有援兵,呂布早就被曹操所擒也!
連呂布這等無敵於天下的定級猛將都禁不住水攻之威,區區張遼又能有何作爲?”
“對啊!”
袁譚精神一振,握住辛評的手說道:
“先生妙計良策信手拈來,真不愧是吾之子房!”
辛評謙虛的笑道:
“殿下過獎了。
此計雖妙,卻有傷天和。
沂、泗之水一漲,徐州萬畝良田盡毀,城中百姓也會跟着受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