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從開始到現在 >Chapter 14
    重逢

    在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裏,他無法再確定她是否依舊安全,甚至無法確定她是否還活着。

    到如今,她終於完好無缺地回來了。

    可是,卻忘記了他。

    自從化雪之後,上海的氣溫便持續下降,短短兩天就已經逼近歷史最低點。

    再過一週便是除夕,似乎沒有多少人受到這低氣溫的影響而心情不佳。管家指揮人採辦了大批年貨,將上下兩層的複式公寓裝點得年味十足。

    顯然是因爲往年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這回管家的愉悅之情簡直溢於言表,做起事情來也格外有勁頭。

    承影在一旁看得好笑,但又有點不敢相信,忍不住問:“你確定我們今年要在這裏過年嗎”

    “當然。”管家正在客廳裏親自動手擺果盤,“林先生臨走前特意交代過的,就連大年三十晚上的菜單都已經定好了。”

    逼近年關,林連城反而愈加忙碌起來,結束了短短兩天的休假之後,立刻就飛到其他城市出差,大約要到年二十九的下午才能返回。

    在他走之前,承影也曾問過他,林家的人在哪裏過年。結果他說:“蘇州。”

    她很詫異:“那你不和他們一起嗎”

    “今年比較特殊。”他說。

    這個理由聽起來挺正當的,但是等他走後,她才突然想起來,既然兩家是世交,爲什麼他不將自己帶去蘇州一起過年呢

    不過很顯然,林連城離開之前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看着公寓裏濃厚的過年氣氛,她彷彿也被感染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輕鬆愉快的狀態裏,也就不再糾結這件事了。

    管家預約了家政公司下午過來換窗簾,因爲是樓上樓下兩層,工程比較浩大,所以把時間提早了一點點。

    承影喫完飯乾脆放棄了午休,準備躲進房間裏看影碟。上次通宵沒看完的那片還在影碟機裏,好萊塢最著名的黑幫電影三部曲實在太長,當時她看到第二部的中途就睡着了。

    室內外溫差太大,窗玻璃上籠罩着厚厚一層霧氣。她找到遙控器,正準備關燈,卻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動靜。

    電梯雙門毫無預兆地打開的時候,管家站在客廳裏完全呆住了。

    這棟全上海最高端的寓所,除了極具人性化的軟硬件設施與服務之外,同時也擁有最嚴密的保安措施。任何訪客都要經過身份登記和排查,同時需要住戶輸入指紋通過驗證,才得以放行。

    可是今天,這些似乎通通都用不着了。

    管家的手裏還捧着一隻剛剛擦拭乾淨的花瓶擺件,此時卻只能震驚地看着出現在電梯口的那五六個陌生人。

    是清一色的年輕男人,挾帶着令人莫名壓抑的氣勢,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就這樣踏進了客廳。

    他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立刻嚴厲地質問:“你們是什麼人”同時不由得心生警惕,思索着如何儘快啓動防盜報警系統。

    一個身材修長挺拔的男人邁步走了過來,彷彿輕而易舉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來到他跟前,語氣平淡地說:“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告訴我,晏承影在哪裏”

    他穿着黑色風衣和黑色長褲,整個人看上去是一種近乎冷冽的清俊,深鬱的眼底沒有什麼情緒,卻又彷彿帶着鋒銳的光芒和極端壓迫的力量。

    室外是零度以下的氣溫,窗戶上隱約結了一層霜花。

    明明客廳裏十分溫暖,可是他的走近,卻令管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管家微擡起頭看他,只覺得那副英俊的眉目異常冷峻,就連聲音裏都似乎沁着浮冰。聽說他是來找晏承影的,管家反倒更加警惕起來,“你是晏小姐的什麼人”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沈池笑了聲,目光卻還是淡的,“告訴我,她在哪兒”

    這個男人,包括他身後的那羣人,出現的方式太詭異也太霸道。管家恐怕他們來者不善,正在思考如何應對,就聽見身後的樓梯處傳來腳步聲。

    很顯然,沈池也聽見了。

    他的聽力和反應遠在管家之上,所以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裏,幽暗深邃的目光就已經越過管家的肩頭,徑直看了過去。

    “出了什麼事”承影一邊從樓梯上下來一邊問。

    因爲穿了條長及腳踝的裙子,她的步伐稍微受了些限制,所以走得並不快。管家本能地想要出聲阻止她靠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沈池很輕鬆地從他身邊繞過,往前走了兩步。

    隔着大半個客廳,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她,臉上神情難測。

    而她顯然也立刻注意到他了。

    其實此時此刻,連同管家在內,至少有七個男人站在一樓的客廳裏,張張都是陌生面孔,可是也不知怎麼的,承影自走下樓梯那一刻開始,所有的注意力就都被面前的這個男人給佔據了。

    她從沒見過他,但又似乎覺得熟悉。

    那種隱約的、莫名的、有些神奇的熟悉感,像一道微弱的電流,在對上他視線的瞬間從她腦海裏穿過,速度極快,幾乎是一閃而逝,卻不可抑制地帶來一陣輕微的暈眩。

    她定了定神,心中暗自驚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雙腳正不自覺地帶動着身體向他靠近。這種感覺,即便是在當初被林連城救回來的時候,也不曾有過。

    自從失憶之後,她對陌生的東西總是懷着本能的抗拒,就像新生嬰兒害怕未知的世界和危險,總要離遠一點,觀察得再清楚一些,纔會放心大膽地接近。

    所以,林連城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才讓她相信彼此曾是好朋友的關係。

    然而,今天這個看上去沉默而又冰冷的男人,甚至還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就令她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不過,很快她就找回了理智,硬生生停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不再上前。

    “你是誰”她問。

    她的聲音還和從前一樣,只是缺少了一點感情。其實就連眼神也是,除了探究和疑問,找不到一絲一毫往日的模樣。

    沈池的目光不着痕跡地微微閃了一下,彷彿嚴冬的冰面猝然浮現出一道裂痕,他半眯起眼睛反問:“你說什麼”明明是極爲輕緩的語調,但偏能讓人聽出危險的味道來。

    可她仍不自知,只是直視着他,又重複了一遍:“你是誰”

    她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他不再說話了。

    近兩百平方米的客廳裏,安靜得近乎詭異。

    沈池薄脣微抿,不動聲色地看着她,將她臉上任何一點細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似乎過了許久,他才突然轉向管家,眼神變得異常冷厲:“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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