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從開始到現在 >Chapter 19
    尾聲

    只因爲,不管是以前,抑或是現在,哪怕命運給了她重生的機會,而她的選擇卻一直都沒有變。

    對於沈池所說的地方,承影心裏是既期待又畏懼。等到夜幕降臨,整個城市都被華燈籠罩之後,她纔在他的帶領下,見識到一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世界。

    那是與白日裏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甚至與她認知中的夜生活都有很大的差別。

    他竟然帶她去了地下賭場。

    而她發誓,就在今晚之前,她甚至從來不知道在雲海還存在着這樣的地方。

    金碧輝煌,人頭攢動。

    這裏有形形色色的賭客,不同性別,不同年齡,不同膚色,卻都同一時刻聚在一起,盡情揮霍着他們所擁有的財富。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進出這裏。”沈池說話的時候,正帶她站在三樓的圍欄邊,從這裏可以將整個熱鬧的中庭一覽無遺,“而在這裏輸贏或交易的,也不一定是金錢。”

    “還有什麼”她扶着雕花欄杆,目光落在那些看似瘋狂而又投入的賭客身上,下意識便問。

    “古董、象牙、木料,一切看得見或看不見的東西,只要你擁有足夠的資本和價值,就都可以被當作賭資下注。”

    她震驚於他所說的,這些在平時都是聞所未聞的,“聽起來很新鮮。”

    沈池神情平靜地俯視着樓下衆人,繼續告訴她:“如果不願意用這種投機的方式博取利益,那麼也可以在這裏,用你認爲自己所掌控的最有價值的東西,去和別人交換你最想得到的東西。那就是平等交易,各取所需了。”

    她轉過臉看他:“所以,這個地方,是屬於你的”

    沈池也調轉目光回視她,點了點頭。

    她當然知道,這座建築只不過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地下世界的外在具象而已。在那個看不見的地下世界裏,每分每秒都可能發生着巨大的、甚至不可估量其價值的各種交易。而沈池,她嫁的這個人,則是那個龐大世界的主宰。

    明明踩在堅實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然而承影此刻卻恍惚着,如同陡然間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黑洞中。

    繁星般的射燈從天花板上照下來,沒有遺漏任何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光明之下,可她茫然地望下去,只彷彿四周都籠着一團觸不到的黑暗。

    而沈池呢

    她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自始至終都維持着一種淡定閒適的神情,不管樓下是怎樣的人聲鼎沸,他也只是冷眼旁觀着,就連向她講解的時候,語調都是冷淡平靜的。

    那些在她聽來足夠震撼的詞句,由他說出來卻是那樣稀鬆平常。

    他站立在輝煌的燈火下,甚至不需要任何動作或言語,那些數不清的交易、算不清的巨大價值,就從他手掌中像流水般淌過。

    他一手掌控着整個地下交易的命脈,在不動聲色間,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她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不曾認識過他。

    又或許,只有在見識到了今夜的沈池之後,纔算是認識了一個真正完整的他。

    樓下仍在上演着瘋狂銷金的戲碼,而他們所處的樓層倒是極爲安靜,沒有任何人來打擾。

    顯然沈池也無意讓她在這種環境下多做停留,就在他準備帶着她離開的時候,有人一路上樓來到沈池跟前,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

    沈池聽後略一點頭,說:“我知道了。”

    那人很快就退開了,卻沒有走遠,而是守在樓梯口。

    “有事嗎”承影問。

    “樓上有幾個朋友想跟我談些事情。”沈池看着她,微微笑了笑,“你想跟我一起去嗎如果不願意,我就先送你回去。”

    其實她還沒從剛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只覺得樓下繚繞的煙霧一路飄散上來,胸口被薰得發悶,又更像是堵了塊石頭,呼吸有些不順暢。她想離開這裏,可僅僅只是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擡起眼睛直直地望向他,說:“我和你一起去。”

    沈池略微訝異地挑了挑眉,隨即露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笑意,倒更像是無奈:“看來你是打算在這一個晚上徹底把我給看個清楚了。”

    幾乎是一語道破了她的心思。承影卻沒有否認:“或許這是好事。”

    沈池眼底的情緒不禁加深了幾分,又靜看了她兩眼,才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最後回到家,已經是半夜了。

    承影一路上都少言寡語,將自己置於一種絕對安靜的狀態裏。而事實上,就連剛纔沈池與朋友見面的時候,她也同樣沒開過幾次口。

    她並不是太適應那樣的環境。

    一羣男人開了臺子,湊在一起抽菸打牌,間或聊着女人們都不關心又或者根本聽不懂的內容。他們纔是那個房間裏絕對的主角,而在他們身邊跟着的女伴,哪怕打扮得怎樣明豔動人,也都徹徹底底淪爲陪襯。

    那幾個明眸皓齒的美女看上去興致高昂,無論場上誰贏了牌,都會給足面子地歡呼叫好。

    恐怕就只有承影是個例外,她從頭到尾都只是靜靜地旁觀。因爲沈池在打牌,她的座位理所當然被安排在他身側,所以大多數時候,她只需要稍微偏過目光,就能夠很清晰地看見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他們似乎打得很大,因爲直接拿了籌碼代替現金。沈池晚上的手氣不是太壞,但也絕對不能算好,總在輸輸贏贏之間,而他始終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打得並不太認真。花花綠綠的籌碼堆得像小山一樣,有時候就那樣直接推給別人,他卻連眉頭都不會動一下。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豪賭,每一局金額傾城的輸贏都在談笑風生間被輕易地完成,而在場的這幾個當局者卻似乎全然不在乎。

    至於沈池與他們談話的內容,她刻意選擇了忽視。

    那些事情,原本她就不懂,又或許根本就不應該懂。

    這一整個晚上,她跟在他身邊似乎就只有一個目的。她只是想要看清楚,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過的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車子停在樓下,沈池親自將她送上去。到了家門口,他才淡淡地問:“現在你有什麼想法”

    這一路上,他任由着她沉默再沉默,彷彿是在給足她安靜思考和沉澱心情的時間。

    她手裏捏着鑰匙,已經插進鎖眼裏了,纔回過頭說:“很震驚。”

    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還有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了。”她坦誠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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