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鶯妃傳 >第四十五章 姐妹相逢
    靈犀初到大順之時,葉依靈便是日日這樣攥着她的手,怕她丟了。那時靈犀剛剛穿越,渾身上下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殺氣,就連葉惜靈的生父生母看到她時都眼露恐懼

    獨獨葉依靈,把靈犀當個寶一樣,顫抖着弱小的身子,緊緊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撒開,她便不見了。

    月婕妤看了眼一直沒有說話的靈犀,心知自己這幾句話說得有些唐突了。於是一轉話題笑道,“看看你,拉着靈兒姑娘的手幹嗎靈兒姑娘是來找你要花樣的。”

    靈犀面上帶着笑,用力把自己的手從嫺才人緊握的手中抽回,道,“正是呢,奴婢見那日嫺才人送孝和太皇太后的那方帕子繡得甚是精細,花樣也喜慶,便斗膽來和嫺才人要個花樣,也回去繡來試試。”

    嫺才人聽後眼睛一亮,聲音略有急切的問,“靈兒姑娘想要什麼樣的花樣我這就去看看有沒有,若是沒有,我可以現描,只是要讓靈兒姑娘等上一等了。”

    月婕妤剛端起嫺才人貼身宮女項兒上的熱茶,聽到嫺才人的話後不由得把茶盞放下,看着氣定神閒的靈犀和麪露焦急的嫺才人在心中嘀咕:這到底是誰來求誰拿花樣怎麼這往出拿東西的比往出要東西的還要心急說到底這嫺才人也真真兒是個沒用的,就算靈犀是孝和太皇太后身前最得寵的宮女,也用不着這樣去巴結啊。

    靈犀也被嫺才人的反應嚇到了,特別是嫺才人的眼神,那分明是有話對自己說。靈犀嘴角的弧度往高挑了挑,福了福後避開嫺才人的眼神回道,“嫺才人萬不可這樣客氣,可折煞奴婢了。”

    “你快起來,不用行禮,”嫺才人伸出手去扶靈犀,“你要什麼樣的,我去給你找。”

    靈犀站直身子後試探的問,“嫺才人這裏可有杜鵑樣式的”

    嫺才人連連點頭,“有,有,我去給你拿。”

    說完提着裙子便跑進了內殿,只留了月婕妤和靈犀在外殿。

    月婕妤面上露出一絲尷尬,在她的眼裏,嫺才人這樣巴結一個奴才實在是丟妃嬪的臉了。

    須臾,嫺才人拿着花樣快步走到了靈犀的面前,一幅幅展開後對靈犀道,“靈兒姑娘你看,有帕子的有荷包的有手爐的,有含苞的,有開了的,你若是喜歡便都拿去。”

    靈犀把那大大小小的花樣接到手中細看,畫法的確不俗。可她要的不僅僅是杜鵑花,於是便又道,“奴婢見嫺才人在帕子上繡了只喜慶的鳥,那鳥真真兒是好看。”

    嫺才人微微一頓,水目掃向靈犀,緩緩的道,“那鳥是百靈鳥,就是這個靈”

    說着拉着靈犀走到漆了紅漆的桌几旁,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寫了一個靈字。

    月婕妤終是看不下去嫺才人的獻媚樣了,笑着把話岔過去道,“還能有幾個靈,可不就是那個靈字靈兒姑娘在太皇太后娘娘身邊當差,定是識得的,嫺妹妹不用再寫一遍了。”

    嫺才人恍然發現自己太過緊張了,放開靈犀的手後低着頭看着自己繡了蝴蝶的綢緞裙襬,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道,“我忘了”

    靈犀被嫺才人弄得徹底亂了。這些年她在宮中看到的主子,哪一個不是長了八百個心眼。如嫺才人這樣的人,在這喫人的後宮之中要是能活下去那定是奇蹟中的奇蹟。若是在以前,這樣的角色靈犀定是看也不看一眼,入了宮那便是生死由命,可如今,靈犀猶豫了。

    靈犀尷尬的一福,對嫺才人道,“嫺才人,奴婢僭越,可有杜鵑鳥的花樣”

    嫺才人微微搖頭,頭上的步搖輕晃,可隨即她又道,“我會描,若靈兒姑娘不急的話,我這兩日便描出來”

    靈犀怕嫺才人說出給她送到永壽宮的話,連忙接道,“那真是太麻煩嫺才人了,奴婢不急着用,嫺才人慢慢的描,奴婢十日後再來取,時間可夠”

    嫺才人一再點頭,珠釵亂顫,“夠了夠了,我”

    “那奴婢便告退了,還請月婕妤和嫺才人不要怪罪。”靈犀不等嫺才人把話說完,連忙道,“再過一刻就要傳膳了,奴婢還要回去侍候太皇太后娘娘。”

    說着對月婕妤和嫺才人分別福禮,轉身離開了半月閣。

    靈犀走得突然,嫺才人看着靈犀的背景定在了那裏,如水的雙眸中閃出了一絲淚光。

    月婕妤見靈犀都走遠了嫺才人還在向那個方向望着,臉上收起了柔笑,露出了一絲刻薄,“用得着那麼巴結嗎說到底也就一個奴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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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嫺才人眨了幾下眼,把淚光收起後,換上了一幅膽怯的神情,轉過身對着月婕妤小聲的道,“我膽子小,那日聽你的去牡丹亭給太皇太后獻帕子,到現在心中還沒底。現在靈兒姑娘來了,我自然要謹慎着些。”

    月婕妤剛端起的茶杯又放下了,眼露兇光的對嫺才人道,“去太皇太后面前獻帕子這件事,你以後最好不要再提。若讓別人知道是我的主意,定定你個欺君之罪到時怕你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呢,就被打入冷宮了”

    欺君,冷宮兩個詞一砸下來,嫺才人弱小的身子馬上顫了兩顫,本就白皙得過分的臉上更是毫無血色。

    月婕妤見把嫺才人唬住了,放柔了語氣又道,“再說,我是見你被蘭美人那些人欺負得緊纔給你出主意。今日靈兒姑娘往你這裏一走,日後她們定不敢再向以前那樣欺負你了。我這也是爲你好,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嫺才人連連搖頭,面露驚恐的道,“不會,妹妹定不會說出去的。”

    月婕妤見嫺才人一再的保證,這才把心放下來。站起身走到嫺才人身旁,拿起那幾幅杜鵑花的花樣子道,“只要你抓住了靈兒姑娘,讓靈兒姑娘讓你在太皇太后面前美言幾句,日後定是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嫺才人柔柔的一福道,“若真有那日,妹妹定不會忘記姐姐的。”

    月婕妤把花樣放下,把手在帕子上擦了擦後,笑道,“那也真不枉我疼你一回了。”

    靈犀直到回到永壽宮,心還在怦怦的亂跳,嫺才人的眼神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五年了,五年來她沒有家裏的絲毫音訊,這突然一下子把親人擺在眼前,讓靈犀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可是,她不能認,也不敢認。因爲那個人不是平民葉依靈,而是司徒榮成的曾孫女兒司徒靜,永安皇帝的嫺才人。

    可是,她的姐姐爲什麼會成了司徒家的女兒又爲何會走進這後宮她們的爹孃呢

    靈犀的心中有太多的話想問,她有太多的問題想不明白。

    知秋見靈犀站在長樂殿的門口發呆,走上前去輕推了兩下,道,“靈兒姑娘,靈兒姑娘”

    靈犀被知秋推得一機靈,連聲道,“啊,我在,怎麼了”

    知秋用手探了探靈犀的額頭,“可是發熱了怎麼站在這裏失神”

    靈犀把知秋的手抓下來,揚起一絲微笑,回道,“沒事,想了點事情走神了。”沒等知秋說話,又問道,“可用過膳了”

    見知秋點頭,靈犀擡腳邁進偏間,道,“那我進去侍候了。”

    知秋看着靈犀的背景聳了聳肩,她跟着靈犀當差已經四年從沒見靈犀在人前失神過,今兒也算是奇了。

    靈犀進了內殿時,安嬤嬤正扶了孝和太皇太后在殿內轉悠,靈犀忙上前扶住了孝和太皇太后的另一隻手。轉悠了兩圈後,孝和太皇太后擺擺手道,“不行,累了,扶哀家坐下吧。”

    靈犀和安嬤嬤扶孝和太皇太后坐下,靈犀又去偏間沏了杯茶端了上來。

    孝和太皇太后坐下均了口氣,吃了口茶後才舒展着眉頭對靈犀問道,“你這泣血杜鵑的花樣,要得怎麼樣了”

    靈犀坐在矮炕下的小几上,邊給崔太后揉腿邊把她進廣陽宮的事都說了一遍。說到最後道,“那嫺才人真真兒是個膽小的,奴婢說什麼便是什麼,還抓着奴婢的手不放。”

    “就那樣膽小”孝和太皇太后疑惑道,“那日在御花園裏選妃,哀家怎麼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若真這樣小的膽子,哀家定是有印象的纔對。”

    畢竟能進入終審的三百采女都是經過了三審的,就算不能個個都是精品,定也差不到哪裏去。嫺才人這樣小的膽子,是怎麼過的三審

    “太皇太后,”安嬤嬤道,“那日是奴婢跟着您去的,對這膽小的嫺才人倒是有點印象。您坐在主位上看不到下面,奴婢見她的手一直擰着自己的帕子,都擰皺了”

    孝和太皇太后聽了安嬤嬤的話後點點頭,又問靈犀道,“可還看出什麼了”

    靈犀搖搖頭,道,“奴婢是同月婕妤一起去的,當時嫺才人又太過緊張,奴婢便沒把話往那鐲子上聊。不過奴婢見嫺才人繡花的時候,都是把衣袖向上捲起的,怕是閒着礙事。給奴婢拿花樣的時候,衣袖滑下,奴婢見她手腕上還是戴着那隻擰花的鐲子,並無它物。”

    孝和太皇太后長長的哦了聲,“那便是哀家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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