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鶯妃傳 >第八十六章 靈犀誕子
    回到德陽殿後,嫺貴嬪支走了殿內的宮女,獨獨留下了項兒。

    “有辦法嗎”嫺貴嬪輕皺着眉頭,其雙眼還是紅腫的。

    項兒思慮了一會後,微微搖頭,“小姐,先天不足之症只能用藥調養着,根治不了。鶯嬪娘娘如今已經是八個月的身孕,只能看其造化了。”

    “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嫺貴嬪不死心的問。

    “小姐,奴婢知道您心地善良,葉家在您年幼時救了您,收養了您四年,您心中一直感激着。”項兒勸道,“可您對鶯嬪娘娘已經夠好了。若沒有您到後面綢繆,她此時早出宮過貧苦日子去了,哪裏會在皇宮裏深得皇上喜愛爲了不讓別人先於鶯嬪娘娘誕下龍嗣,您也是費盡了心思。如今鶯嬪娘娘有這種病症,只能說是鶯嬪娘娘福薄”

    嫺貴嬪閉上眼,心內久久不能平靜。

    項兒哪裏會知道她內心所想。她這不是在幫靈犀,是把應該屬於靈犀的東西還給靈犀,亦是把自己所過的日子強加在她的身上。

    見嫺貴嬪不說話,項兒沉聲道,“小姐,如今您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嫺貴嬪娘娘。您可還記得您入宮之時老爺對您說過的話嗎”

    嫺貴嬪睜開雙眸,心中滑過一絲寒意。她怎麼會不記得,她記得清清楚楚

    司徒義在她入宮前一夜把她招入書房,對她說,司徒家的女兒,向來是不屑於入宮爲妾的。可如今司徒家族內外皆枯,若想在朝中掘起,只能藉助於後宮之中的力量。

    司徒靜做爲司徒家正房唯一的嫡長女,她有責任,也必須擔當起這份重任。

    她當場拒絕

    沒錯,嫺貴嬪當年是想和靈犀一起入宮,可那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留戀。當她真正邁進了司徒一族,入宮,則成了她心頭縈繞不去的恐懼。

    她當時甚至想明白的告訴司徒義,她是假的,她不是司徒靜,真正的司徒靜已經身處皇宮之中。

    可司徒義先於一步告訴她,司徒家早知道她是假的,早到她邁入司徒家門的那一天就知道。

    之所以領她回司徒府,是因爲她是最合適的。司徒家甚至知道真正的司徒小姐已經入宮爲婢,可入宮爲婢的司徒小姐靈犀,卻不能爲司徒家所用了

    這就是名門之家,爲其利益,血緣很重要嗎當然不,聽話好用才最重要。

    纏纏繞繞,繞繞纏纏,嫺貴嬪和靈犀的命運,從永和十五年那個飄揚着大雪的冬天,糾纏不清。

    嫺貴嬪低頭看着自己嬾如水蔥的雙手,若在那個寒冷的冬日,她不把靈犀從雪中挖出來,是不是她現在就

    嫺貴嬪心中突然一怔。

    如果她不把靈犀從雪中挖出來,那她現在就不會是坐在皇宮中,誕育了三皇子,高高在上的嫺貴嬪。如今,她身家性命與司徒家息息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已經退不得一步,只能昂首向前

    “小姐,”項兒見嫺貴嬪愣愣的坐在那裏不說話,咬咬牙道,“若你真想救鶯嬪娘娘,只能讓老爺從外面送大夫進來了。可這是深宮之中,小姐您應該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嫺貴嬪閉着眼,對項兒擺擺手道,“罷了,聽天由命吧。就如你所說,爲報恩我已是做得仁之義盡,如今是她福薄,我已無能爲力。”

    項兒見嫺貴嬪想明白了,對着嫺貴嬪又道,“小姐,宮外傳來消息,少爺已經升至從七品上翊麾校尉。老爺說少爺在平王麾下,十分得平王看重。”

    項兒口中的少爺,乃是司徒義之長子,司徒遠晨,比真正的司徒小姐長三歲,亦比嫺貴嬪長二歲。

    嫺貴嬪在司徒府中生活時,司徒遠晨還未被送到軍中。曾整日裏拉着她這個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妹妹,漫山遍野的玩耍,亦時時依着她,事事依着她

    司徒遠晨當她是妹妹一樣照顧,可她

    嫺貴嬪捫心自問,若不是大皇子李凌雲願意爲靈犀在這皇宮之中涉險,她可能也不會心生嫉妒,從而讓項兒叫來永安帝

    “老爺還傳話來,”項兒看了眼嫺貴嬪的臉色,道,“說小姐也應該進了進位份了”

    嫺貴嬪的手狠狠的拍在紅木雕花桌上,發出啪的一聲,皺着眉頭怒道,“他當這後宮是什麼地方位份進與不進,是我說了算的嗎”

    項兒亦知是司徒老爺的要求過分了,所以收住了話頭,不再說話了。

    嫺貴嬪扶額頭疼,司徒義的胃口越來越大,她如今已經是應付不過來了

    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恨靈犀,這些,明明都應該是靈犀承受的。

    永安六年,又是一年大選。五月初時永安帝便下旨天下女子年十三以上,十八以下停止婚嫁,擇其良者充盈後宮。

    永安六年六月十五,居於儲秀宮中的二百六十九名采女,分成四隊,由儲秀宮掌事嬤嬤帶領着從儲秀宮的腳門放出宮去。

    其中年幼者已然是一十八歲,高齡者已經二十三歲。

    出了腳門後,有的采女有人來接,有的采女則揹着自己的衣物,淒涼而去。不能在宮中獲得聖寵,她們的利用價值,已盡

    永安六年七月末,通過了三選的三百采女,由掌事嬤嬤安置進了西宮外的儲秀宮,等待終審,亦等待在宮中或度過五年,或度過一生

    三百環肥燕瘦的采女浩浩蕩蕩踏入後宮之時,正是靈犀足月生產之日。

    靈研殿中,靈犀躺在牀榻之上狠狠的揪着身下的被褥,忍受着難以忍受的巨痛,其毫無血色的嘴脣,已經被貝齒咬破。

    穩婆跪在靈犀的牀榻之前,焦急的道,“娘娘,用力,再用力。”

    靈犀也想用力,可其下面的疼痛已經超出了她的忍受極限,她此時都不敢呼吸,怕胸內的一口氣呼出去了,便再吸不進來了。

    劉太醫跪在寢殿外,時不時與穩婆交談,道,“娘娘下身血量可大”

    穩婆回道,“血量不大”

    荷葉站在靈犀的牀頭處,雙手緊緊的握着,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娘娘,您忍着些”

    “娘娘痛您別忍着,您喊出來”穩婆在一旁邊道。

    “對,對,”荷葉馬上改口,

    “娘娘,您使勁的喊出來。”

    靈犀聽了穩婆的話,啊的一聲慘叫出來。

    巧竹指揮着含煙含玉等宮女送進一盆盆乾淨的熱水,再端出一盆盆的血水,心裏疼得和被一百隻貓撓一樣。

    劉太醫在外喊道,“給娘娘含塊參片,提着些精神。”

    荷葉忙回身拿了片參片放到了靈犀的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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