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鶯妃傳 >第一百零九章 司徒夫人
    廣陽宮德陽殿

    司徒夫人帶着司徒小姐對嫺貴嬪行跪拜之禮。

    嫺貴嬪坐於高座之上,待到司徒夫人和司徒小姐把應行之禮行畢,纔在語氣中略帶了些溫情,讓項兒扶她們起身。

    嫺貴嬪拿了賞錢打發了領路的小太監,讓項兒送那小太監離殿後守在了殿門外不讓人靠近。

    殿內司徒夫人已經站直了腰板,不等嫺貴嬪賜坐便已做在了竹榻邊的雕花圓凳上。

    嫺貴嬪眼中閃過一絲慍怒,可卻依舊在臉上掛上笑,與司徒夫人閒扯了起來。從始至終,都未正眼瞧司徒秀一眼。

    司徒秀看向嫺貴嬪的眼中充滿了豔羨,一雙水眸頻頻打量嫺貴嬪身上上等錦緞縫製的裙衫,頭上戴的新式珍珠珠花,赤金玉蘭步搖,耳上垂着的東珠耳環,項上的鑲金玉如意項圈,綠玉項鍊,皓腕之上的純金腕飾品,上等成色的羊脂玉鐲子,還有嫺貴嬪腳下所踏的用玉爲底,鑲嵌了指甲大小珍珠的錦鞋

    看完嫺貴嬪的妝容,司徒秀又把美目遞到黃楊木製成,雕刻了大朵牡丹,漆成了硃紅色的桌几,桌几上用白玉盤子盛了四樣精緻小巧的糕點,又放了一盞白瓷玲瓏盞。那玲瓏盞上浮雕着花紋,晶瑩剔透的,與那會她們初進來項兒端上來的青花茶盞完全不同,一看便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在玲瓏盞的旁邊,還放了一個精緻的,鏤刻了秋海棠花朵的小匣子,那小匣子裏面裝着的全是些零碎銀子和金豆子。司徒秀親眼見嫺貴嬪先前用染了蔻丹細嫩纖手從那裏抓出了些許,賞與了那個領她們過來的小太監。

    司徒秀是司徒家的庶嫡小姐,一個月的月例不過是十五兩的銀子。嫺貴嬪隨便拿來賞人的銀兩,居然要比她一個月的月例還要多上幾分。

    在那個精緻的小匣子的旁邊,還放着一串晶瑩剔透的串珠,一柄比巴掌大不了的多少的綠色玉如意。

    玉如意司徒秀見過,不是金就是玉,再不就是金鑲玉,上等木料,總之都是些金貴的東西。讓司徒秀好奇的是那串水晶珠子,閃亮亮的真真兒是上等的好東西。

    可惜再好也不是她的,於是司徒秀又都視線放到了宮殿之上。

    德陽殿中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讓她的內心之中激動不已。這些東西,是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是皇妃纔有資格用的東西

    嫺貴嬪在懷司徒夫人聊天的同時,一直用餘光瞄着司徒秀。見司徒秀的眼中露出豔羨與嫉妒,心中生起一絲鄙夷。

    這司徒秀是司徒義胞弟司徒明的嫡次女。嫺貴嬪在初入了司徒府的時候,司徒秀只有五歲。雖是年紀小,可與其母魏氏在人後卻沒少羞辱嫺貴嬪。

    司徒夫人見嫺貴嬪的心思在司徒秀的身上,便出聲道,“秀兒可能也坐得膩了,便讓項兒領着她去別處轉轉吧。”

    嫺貴嬪心中厭煩司徒夫人在她面前這樣說話,可還是喊了項兒進來,道,“吩咐了小會子,找兩個機靈點的丫頭帶着司徒小姐去花園裏轉轉,莫要走遠了。”

    項兒福禮稱是。

    司徒秀盈盈的站起身來,對着項兒道,“勞煩項兒姐姐了。”並未和嫺貴嬪告退。

    嫺貴嬪低下頭,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這樣的不識禮數,司徒家還想着讓她入宮來爲嬪爲妃嗎

    司徒夫人見司徒秀如此不知規矩,臉色已是變了。不過卻未說什麼,只當沒察覺出來。

    待項兒帶了司徒秀走了後,嫺貴嬪出聲道,“本宮傳出宮的話,你們可接到了”

    司徒夫人頷首,道,“接到了。不過連這宮中醫術高超的太醫都沒有辦法,你父親不認爲有必要冒那麼大的危險再送郎中進來。”

    嫺貴嬪袖中的手驟然握緊,如梗在喉。一是司徒夫人那句你父親,二是司徒家不肯請宮外神醫入宮爲三皇子診治。

    須臾,嫺貴嬪扯了嘴角冷笑道,“三皇子是本宮的一切,亦是司徒一族的一切。若他的頑疾醫治不好,本宮在宮內不好過,你們在宮外,一樣不好過。”

    司徒夫人看着嫺貴嬪有些猙獰了的臉,從容的笑道,“我們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你父親已派人去打聽過了。三皇子的病症,有兩種原因。一是高熱所治,二則是”司徒夫人看了眼嫺貴嬪略有期盼的眼神,在心底生出一絲狠意,“二則是,家族血脈。”

    “什麼意思”

    司徒夫人拿起茶盞吃了口,回道,“你父親已經查過了葉家的根底,葉家的族中每隔一代,便會出現一名癡呆之人。”

    嫺貴嬪怒道,“你胡說我怎麼沒聽說過”

    司徒夫人拿着帕子擦了嘴,道,“你入府時年紀還小,當然不知葉家的根底

    。你如今身負司徒一族的榮寵,我和你父親自是希望你好好的。可眼下葉家卻有如今的病症,實在是”司徒夫人挺下了話頭,看了眼嫺貴嬪的臉色,又道,“三皇子已經如此,你父親的意思是莫不如再懷一位龍嗣。可問題卻是,若你再生下來的龍子,還如三皇子一般可怎樣好所以”

    “所以,你就帶着她進宮來了。”嫺貴嬪心中寒冷,“用她代替了本宮,爲司徒家固寵”

    司徒夫人莞爾一笑,道,“你如今已是貴嬪的位份,想讓秀兒去替代也是替代不了的。你父親的意思是送你一個健全的孩子,只要有了那個孩子,人怎麼樣,隨你。”司徒夫人伸手扶了扶自己的三尾鳳釵,臉上露出輕蔑之意,道,“左右一個庶嫡小姐,哪裏極得上你堂堂司徒家嫡長女。”

    司徒夫人的話說得明白,嫺貴嬪卻已經氣得發抖。司徒夫人的話裏,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三皇子,司徒家是不會尋法子醫治的。不僅如此,還要她去扶養一個真正流着司徒家血脈的孩子。這其中的含意,還用多說嗎

    那她嫺貴嬪成了什麼爲司徒家爭了一輩子,到頭來只留下了一個虛位,和一個癡癡呆呆,不着皇上喜歡的孩子嗎

    司徒夫人見嫺貴嬪面色鐵青,站起來道,“現在皇上還不知道三皇子的病症,可那王太醫卻是奉御,這紙終是兜不住火。你想想,若是皇上知道了三皇子癡呆,你的地位還會如今天這般嗎”司徒夫人強調道,“沒錯,你是可以說三皇子變成這樣是天花造成的。可這後宮之中又不是隻有三皇子一名皇子,又不是隻有你一名美貌的妃嬪,到那時,皇上還會如以前一樣待你們母子嗎”

    嫺貴嬪伸手將桌子上的白玉茶盞揮落在地,怒聲道,“不要說了”

    司徒夫人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盈盈走到嫺貴嬪的身前,道,“只需一年,你眼前這些問題就都迎刃而解。那小蹄子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她若走了,她所誕下的皇嗣自然是交與你這個堂姐來撫養。到時,就算皇上不喜三皇子,只要你把膝下的那個孩子調教的讓皇上滿意,皇上依舊會寵愛於你。當然,還有更簡單的方法,能讓你在皇上的心中永遠留有一席之地,而且皇上也永遠不會知道三皇子的事”

    “什麼辦法”

    司徒夫人爬在嫺貴嬪的耳邊,輕語道,“只要在皇上知道三皇子的事情前,三皇子歿了”

    嫺貴嬪猛然站起身來,右手揚起,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狠狠的摑了司徒夫人一掌司徒夫人被嫺貴嬪一巴掌扇得身子傾斜,凌亂了髮髻,那隻三尾鳳凰的步搖掉落在地,玉質的髮簪摔成了兩半。

    嫺貴嬪血紅着雙眼,拉過司徒夫人的衣襟,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若你們敢對本宮的皇兒下手,本宮就拉着整個司徒一族給他陪葬”

    司徒夫人不怒反笑,從容的把嫺貴嬪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上掰下去,輕語道,“所以,你只能讓秀兒進宮,陪在你的身側。”

    說完彎腰拾起那隻碎掉了的步搖,又道,“你用了七年的時候從一個小小的才人爬到貴嬪,自然不願這得之不易的東西輕易就丟了。司徒家又何嘗不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什麼樣的選擇纔是最好的。說起來,司徒家還有一位嫡庶小姐,今年雖然才十一二的年齡,倒也不比當年的你差了分毫”

    這話是告訴嫺貴嬪,她嫺貴嬪不是司徒家唯一的選擇,司徒家可以狠心除掉她,再扶植一位妃嬪出來。

    嫺貴嬪胸脯幾個起落,把眼前這個與靈犀二分相似的女人恨到了骨子裏。可她卻不能不答應她,因爲項兒的手裏掌握了嫺貴嬪的全部所作所爲。

    況且,三皇子,妃位,龍寵

    嫺貴嬪跌坐於竹榻之上,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這些東西都是她扔不起,丟不起,輸不起的。

    須臾,項兒帶着司徒秀從外面走了進來。

    司徒秀看見司徒夫人亂了的髮髻,斷了的步搖,紅腫的臉頰,臉上閃過一絲喫驚。

    項兒走到嫺貴嬪的面前,福下身子道,“娘娘,時間到了。”

    嫺貴嬪已是穩下心神,從頭上拿下那根赤金玉蘭步搖,遞與項兒道,“帶夫人去重新挽了髮髻,這隻步搖本宮便賞夫人了。挽了髮髻後不用再來和本宮告退了,直接送出宮去莫要耽擱了時辰。”

    司徒夫人在一旁提醒道,“那秀兒”

    嫺貴嬪厲目一掃司徒夫人,狠聲道,“你當這皇宮是司徒府上的後花園,任何貓啊狗啊的想進就進你們不要這個臉面,本宮還要呢”

    司徒秀被嫺貴嬪幾句話說的當下便慘白了臉色。

    司徒夫人也沒有幫司徒秀說話的意思,只帶着司徒秀跟在項兒的帶領下出去了。

    嫺貴嬪看着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發狠,這三個人,一個也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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