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鶯妃傳 >第二百四十章 眼中之砂
    靈犀柔柔的一句話,裏面包含了太多的別樣情愫。聽得司徒夫人一愣,再看向靈犀的雙眸已經閃現了淚光。

    靈犀淺笑着,把手從司徒夫人的手臂上收回,指着梨木雕花椅道,“司徒夫人請坐,心中明知你還要到嫺貴嬪那裏去,卻還是想留你喝盞茶再走。”

    司徒夫人在靈犀指的位置上坐下了,含煙馬上奉上了一隻白玉茶盞。

    靈犀坐回到主位上,指着司徒夫人身邊桌几上的那隻茶盞道,“不知司徒夫人喜什麼樣的茶,在你來前本宮命人沏了壺玉觀音,司徒夫人嚐嚐看。”

    司徒夫人看了眼靈犀,微低着頭,音量適度的柔聲回道,“鶯妃娘娘客氣。”

    說罷端起了那隻白玉茶盞吃了起來。

    見司徒夫人端起茶盞吃了口,靈犀才含笑端起巧竹奉上的茶盞,把茶盞內琥珀色的茶湯飲進了嘴中。

    收了笑容,靈犀微顰柳眉。

    放下茶盞後,靈犀又笑,“真是什麼樣的好東西都禁不起時間,這上好的玉觀音本應該是甘甜的,放得久了,居然苦澀至極,難以下嚥。”

    司徒夫人越加不敢直視靈犀帶着笑意的雙眸,拘禁的笑道,“還好,還好。”

    “換了吧。”靈犀慵懶的對巧竹一擺手,挑眉笑道,“司徒夫人是貴客,怎可和本宮飲這苦澀至極之物就換,花茶”靈犀回眸直視司徒夫人略躲閃的雙眸,問道,“司徒夫人喜歡喝什麼茶,許本宮這殿裏會有也說不定。”

    “花茶便好。”司徒夫人臉色已是微白,對靈犀道,“娘娘萬尊之軀,娘娘殿內的東西,也定是極好的。”

    含煙含玉上來,用盛了花茶的茶盞將那泡過了時辰的玉觀音換下。

    靈犀往椅背上一倚,笑道,“本宮近來身子乏,這樣倚一倚,司徒夫人不要見怪的好。”

    司徒夫人連連搖頭,道,“妾身不敢,娘娘舒適便好。”

    靈犀又讓司徒夫人喝茶,待司徒夫人微顫着雙手將茶盞靠近嘴邊飲了口,靈犀才笑意盈盈的道,“昔日裏本宮侍候在孝和太皇太后的身前,做得便是端茶倒水的閒事。太皇太后娘娘最喜歡的,便是本宮沏的花茶

    “鶯妃娘娘機靈聰慧,太皇太后娘娘定是極喜歡的。”司徒夫人笑道。

    “是啊,太皇太后仁慈,別的奴才做錯了事,都是賞一戒尺學學規矩。本宮若是做錯了,只是到佛堂中去罰跪思過而已”

    司徒夫人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

    靈犀如沒看到司徒夫人臉色有異一樣,繼續嘆道,“本宮是孤兒,從小在孝和太皇太后的身邊長大,雖然是爲奴爲婢,卻一直當孝和太皇太后是本宮的祖母一樣,咦,司徒夫人您怎麼哭了”

    司徒夫人忙拿手中的帕子擦了眼角的淚,在嘴角扯了抹笑容,道,“鶯妃娘娘見笑,進殿前眼中進了沙子,磨得厲害”

    靈犀一臉詫異的扶着荷葉的手站起來,司徒夫人見狀也連忙站了起來。

    靈犀盈盈走到司徒夫人的面前,直視司徒夫人微紅的雙眸,一臉關切的道,“進了沙那定是極痛的吧。來讓本宮看看”

    靈犀鬆開荷葉的手,左手微微擡起司徒夫人的下顎。看着司徒夫人瞳孔中印着自己的身影,微笑道,“可不是,好大的一粒砂。這是落在眼中了只痛一時,若是落在了心中可怎麼好豈不是要痛一輩子荷葉”

    荷葉適時拿了一條素淨的帕子放在了靈犀伸出的手中。

    靈犀右手拿着棉帕,神態煞是認真的在司徒夫人的眼角輕點了點,吐氣如蘭,“本宮替司徒夫人把這一粒砂擦掉,免得再惹司徒夫人流淚。”

    司徒夫人眼眸一合,淚從眼角劃下,落得更厲害了。

    靈犀拿着帕子的手一頓,鬆開司徒夫人的下顎,輕聲道,“司徒夫人可莫要再哭了,你再哭下去,嫺貴嬪還以爲本宮爲難她的生身母親呢”

    司徒夫人睜開雙眸看着靈犀如花笑顏,哽咽道,“這些年,苦了你”

    “沒有,”靈犀側身不去看司徒夫人,頭上的步搖因她的動作微晃,“本宮過得很好,錦衣玉食,聖寵在身,稚子年幼卻早早封王。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可我,可妾身聽說娘娘的身子”司徒夫人雙眸在靈犀的身上打量,似要證實自己的話不假一樣。

    “本宮的身子也很好。”靈犀扶着荷葉的手,重新在主位上坐下,送客道,“時間不早了,想來嫺貴嬪早已經等得心急了,司徒

    夫人還是到她那裏去吧。你我若是有緣,日後定還會相見的”

    司徒夫人不敢忤逆了靈犀的意思,只能雙眸含淚的福身告退。當她轉身走到殿門口時,聽見荷葉對靈犀道,“娘娘,到了用藥的時候了”

    司徒夫人捂着胸口,心碎得一塌糊塗,想哭卻又怕自己的眼淚招來不必要的事端。只能強忍着,跟着引她前來的小太監離去了。

    回到內殿中後,靈犀端過補氣血的湯藥,皺着眉頭往下嚥。

    喝完後漱了嘴,纔對荷葉問道,“送藥的人說沒說這藥要喝到什麼時候”

    荷葉把殘留了一點藥法的白玉碗遞給含煙,搖頭道,“藥童留下了七日的藥量,說王太醫說,這藥最是滋補,還是常喝着些的好。”

    “太苦了。”靈犀皺眉,道,“不是說是藥三分毒嗎我這樣日日飲着,怕是氣血補上來了,別的毛病又來了。”

    荷葉連忙呸呸呸的呸了幾聲,道,“娘娘,您身子好着呢。等把氣血補上來,您就沒任何的不適之處了。”

    巧竹端了碗略冰的梨水遞給靈犀,笑道,“娘娘,奴婢就知道您怕苦。所以一早就備下了這冰梨水,你喝些子壓壓胃裏的酸勁兒。”

    靈犀接過白玉碗,把碗內微黃的梨水慢慢喝了下去,品了品,笑道,“微甜,正好煮些給五公主和五皇子喝。”

    巧竹道,“煮了一盅,早給五公主和五皇子送去了。因是冰的,沒敢讓他們多喝,畢竟天氣涼了。”

    主僕幾人說說笑笑聊了一會,小德子從外面進來,低頭對靈犀道,“娘娘,司徒夫人到半月閣待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出來了,臉上表情雖然平靜,可眼中隱隱有些怒氣。”

    靈犀挑眉,沉默須臾後緩緩道,“是我心急了嗎我今天是不是戳她的傷疤揭的太過了”

    “娘娘,司徒夫人心中本就對您有愧。今日不管您做什麼都好,司徒夫人心中都平靜不了。”荷葉輕聲道,“一個是她從小走失,在宮中幾經生死才活下來的親生女兒,一個是在司徒府中長大,一直泡在蜜裏面的養女,相比之下讓她心中怎麼能好受”

    “這就是爲人母的心啊。”靈犀歪在竹榻上,指着院子中那開敗了荷花的大魚缸,道,“小德子,把那幾個大魚缸搬走吧。才幾日的時間,這晚荷便開敗了”

    小德子稱了聲是後下去了。

    永安帝的三封信送到豐陽行宮,就如掉進了泥潭之中一樣,沒有傳回絲毫的消息。

    到了九月末,後宮的妃嬪紛紛猜測孝和太皇太后恐怕是不會回宮的。畢竟孝和太皇太后如今已是七十幾歲的高齡,這樣京城豐陽的折騰,倒不如安安靜靜的在豐陽行宮之中養老,以度餘生。

    瑛妃是所有後妃之中心中最暢快可也最是咬牙的。

    孝和太皇太后不回宮,她便是這後宮之中權勢最大的女人,雖說不在後位,可畢竟協理六宮,尊爲四妃之首。

    咬牙的是爲了迎孝和太皇太后回宮,她花費了不少銀兩把永壽宮重新收拾了一番。就連長樂殿後面那個專門適弄花草的落梅軒,都又重新派了匠人去精心打理。

    孝和太皇太后這一不回宮,她所做的一切討好之舉全都落了空,也難免讓衆妃嬪們在後面唸叨幾句譏諷之詞。

    到了十月上旬,德陽殿的小花園中只餘下了金燦燦的金菊和如雪的木芙蓉爭香斗豔,那些子溫度稍低一點便活不下去的,早早便被秋霜打掉了花頭。

    後宮中的妃嬪們,也如那些被秋霜打了的嬌嫩花朵一般,一個一個都低下了似花美貌。

    永安帝,已經二個多月沒有進過後宮了。

    沒有皇上的聖寵,她們還爭什麼她們還拿什麼去炫耀

    瑛妃在九月末的時候很正義凜然的去太和宮勸過,最終的結果卻是還未進紫宸殿便被永安帝命馮公公給請了回來。

    沒人知道永安帝讓馮公公傳了什麼話給瑛妃,不過瑛妃從那後便再也沒有去過了。

    在後宮之中妃嬪人人擔心恩寵的時候,德陽殿中又開始鬧鬼了。

    十月初二那日夜裏,靈犀等了半月之久的鬼終於出現了。那鬼在夜半無人之時飄到了五公主住的寢殿之中,嚇得五公主一聲驚叫,第二日便病了。

    十月初五那日子時,那鬼又吐着鮮紅的舌頭站在了德陽殿主殿的窗外,嚇得當時值夜的含煙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十月初七夜,那鬼又在衆多宮人睏倦之時,飄到了五皇子住的寢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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