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鶯妃傳 >第二百五十章 陪我一程
    外殿之中沒有掌燈,爲了營造恐怖的氣氛,巧竹在進到外殿時把外殿中的宮燈全熄滅了。雖然從殿外可以隱約透進來一些光亮,可殿中的景物卻是模糊的。

    巧竹一瘸一拐的在外殿之中奔跑,貝齒緊緊咬着塗了厚厚一層面粉的嘴脣。因太過用力,嘴角流下的不再是事先含在嘴中的鴿子血,而是自己溫熱的鮮血。

    巧竹對長夏殿中的佈置不熟,此時,殿中的黑暗成了巧竹跑到殿門口的最大阻礙。

    呯

    忙中出錯,慌亂之下巧竹的左腿膝蓋狠狠磕在了雕花太師椅的棱角上。

    巧竹再次驚叫出聲,整個人向太師椅旁邊的地上撲了下去。好在地上再無他物,沒有讓巧竹落下的身子再受到其他重創。

    就這麼一瞬的時間,曹貴嬪已是出了內殿,來到外殿之中。

    曹貴嬪對長夏殿中的佈置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再加上巧竹身上一襲刺目的白衣,讓她瞬間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巧竹。

    曹貴嬪將手中那個挑燈蕊的短簪子扔掉,擡手從頭上拔下的更爲尖利的銀頭鳳簪緊握在了手中。

    巧竹聽到曹貴嬪逼近的腳步聲心中忐忑,驚恐之中站不起來,她只能用手當腳的向外爬。

    昏暗的光線中,曹貴嬪雙眸閃過殺意,看着巧竹挑眉道,“你是哪一宮的宮女你的主子是誰”

    巧竹嚥下一口吐沫,邊向着殿門處爬,邊結巴的道,“我,姐姐,我是溫兒啊”

    曹貴嬪冷笑,沒了平安符中香灰的藥力,她已經能分辨出眼前的人不是曹溫兒。兩人雖然身材相似,可聲音卻是一點也不像的。

    “你不是曹溫兒”曹貴嬪對着巧竹步步逼近,冷笑道,“不過,我可以讓你去陪曹溫兒”

    巧竹心中大叫不妙,她扮鬼進入到長夏殿中,是奉命套出曹貴嬪的話。卻沒想一招不慎,竟然落到了這種境地。

    曹貴嬪哪裏還容得巧竹多想,舉起手中的簪子就向巧竹撲了過去。

    巧竹就地一滾,曹貴嬪撲空了,本是照着巧竹胸口刺去的簪子扎到了巧竹的右臂上。

    巧竹一聲慘叫,沒受傷的右腿下意識的猛蹬了一下,正巧踹在了曹貴嬪的胸口。

    曹貴嬪被巧竹蹬得胸口一痛,嘴裏發出一聲悶哼,鬆開了緊握着簪子的右手。

    巧竹借住這個機會拼命向殿門口爬,小德子就守在殿外迴廊的暗處,只要把殿門打開,她就得救了。

    巧竹看着那往裏透着些許光亮的殿門大叫道,小德子,快來救我

    曹貴嬪見巧竹要跑,竟把自己整個身子都壓在巧竹的左腿上,然後伸出右手抓住了身側雕花桌几的桌腿。

    現在曹貴嬪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巧竹活得出長夏殿。

    巧竹受傷的左腿受力,痛得她直蹬右腿,一下下踹在曹貴嬪的小腹處,左手則抓住了不遠處另一隻雕花桌几的桌腿,想用力將左腿從曹貴嬪的身下抽出

    似感覺自己瘦弱的身子再也壓不住巧竹,曹貴嬪張開嘴一口咬在了巧竹的左腿上。一口貝齒入肉三分,幾分將叼住的那一口肉咬下來。

    巧竹痛得連聲慘叫,左手用力一拉,受力的雕花桌几向着巧竹移動了二寸,發出刺耳的劃地聲。

    就在這時,長夏殿的殿門吱喲一聲被打開了。

    明如白晝的燭光照進殿內,落在地上正死命糾纏的兩個人身上。

    巧竹一愣,擡起掛滿冷汗的小臉想看看是誰把門打開的,卻被那耀眼的亮光晃到了眼睛,眼前一片雪白。

    曹貴嬪在殿門被打開那一刻,牙關一用力,居然將巧竹腿上的那塊肉硬生生給咬下來了。

    “啊”巧竹又是一聲慘叫。

    眼神慢慢恢復正常,瘋狂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入嘴中的血腥味讓曹貴嬪做嘔,眼前凌亂的一切更是讓她神經發木。慢慢的,曹貴嬪的雙眸漸漸變得清明,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靈犀身着華服,站在殿門口對小德子道,“還不快去把她們拉開堂堂正三品貴嬪,成何體統”

    曹貴嬪聽到靈犀的聲音,心中一緊。

    沒讓小德子碰她,曹貴嬪自己扶着桌子從地上爬起來,心中已經是徹底明白過來了。

    直視着站在光線原頭處的靈犀,曹貴嬪挑起嘴角諷刺道,“你算是哪

    一根蔥,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來本宮殿中大鬧,驚嚇正三品貴嬪,你該當何罪”

    小德子將傷痕累累的巧竹扶起,站到了靈犀的身邊。

    “我是哪一根蔥”靈犀冷笑,用手扶了扶髮髻上金光燦燦的五尾鳳釵,挑眉道,“我是哪一根蔥你說了不算,要皇上說了算。”

    說着盈盈走到一側,露出了在她身後身着龍袍的永安帝。

    曹貴嬪見到永安帝,心中咯噔一下。可還是在沾着一絲血漬的嘴角扯了抹微笑,對永安帝福下身去請安。

    永安帝面上無一絲表情,彷彿看不到曹貴嬪福在自己的眼前一樣。

    馮公公對小井子使了個眼色,小井子和荷葉忙進到長夏殿內將宮燈都點亮了,然後又把被曹貴嬪與巧竹碰亂的桌椅擺放整齊。

    靈犀昂着頭,見殿內規置整齊了,轉身對永安帝道,“皇上,外面天涼,還是到殿內說話吧。”

    永安帝從嗓子眼裏嗯了一聲,幾步走到了長夏殿中的主位上坐下。

    靈犀沒敢坐,而是站在了一側。小德子扶着右臂上紮了一根簪子,左腿上不停流血的巧竹站在了靈犀的身後。

    後面魚貫而進的,是臉色蒼白的寒露,秋雨,還有四五名平日裏服侍曹貴嬪的宮女們。

    寒露和秋雨等人沒敢站,而是跪在了曹貴嬪的身後的地上。

    見人進來的差不多了,馮公公對站在殿外的小井子招了招手。小井子帶着兩名小太監吱喲一聲將長夏殿的殿門重重的關上了。

    那一聲關門聲,狠狠的砸在了曹貴嬪的心頭之上,就如地獄來音一樣。

    靈犀對着坐在主位上的永安帝微微低頭,柔聲道,“皇上,溫妃一事事到如今已經水落石出,還請皇上明查”

    永安帝沉默須臾,輕嘆了一口氣,看着曹貴嬪道,“曹氏,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將事情的本末原原本本說出來,朕便饒你一死。”

    曹貴嬪她沒有回答永安帝的話,而是將妃子一般的目光看向靈犀,問道,“從一開始就是你設計的是不是”

    靈犀輕眨雙眸,臉上露出一絲即迷茫又無辜的表情,道,“曹貴嬪在說什麼本宮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葉靈犀”曹貴嬪低吼一聲,“你敢說這一切不是你用的手段你到底爲何要害本宮如此”

    “別把你說的很冤枉一樣。”靈犀好看的眉頭輕顰,對曹貴嬪冷聲道,“本宮害你本宮爲何要害你你自己用盡手段毒害溫妃與她腹中的雙生龍嗣,難道還要推到本宮的身上不成本宮可沒有曹貴嬪那樣的好算計,竟對自己的親妹妹下得去手”

    見坐在主位之上的永安帝眉頭微微皺起,靈犀眼眸一閃,停下了話頭不再言語了。

    曹貴嬪亦是看到了永安帝不耐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哆嗦。

    雙眸在殿內掃了一遍,曹貴嬪臉上露了了一絲苦笑。

    靈犀既然能將永安帝半夜請在這裏,那自己在驚恐之中所說的那些話,只怕全被永安帝聽去了。

    死局,辯無可辯。

    可笑的是,面對這樣的死局,曹貴嬪此時心中居然難得的平靜下來了。

    見永安帝的眼光直直的看着自己,曹貴嬪挺直了腰身,對永安帝坦言一笑道,“沒錯,溫妃與她腹中的龍嗣的確是臣妾害死的,臣妾辯無可辯,還請皇上下旨賜臣妾死罪。”

    永安帝收回目光,看着自己右手上的板指,挑眉道,“朕剛剛說過,只要你將事情交代清楚,朕饒你一死。你說吧。”

    曹貴嬪卻直覺的搖頭,對永安帝笑道,“臣妾一心求死,皇上如此皇恩浩蕩,反而讓臣妾無法輕言了”

    馮公公在一旁喝道,“曹氏你放肆”

    “本宮放肆不放肆,何時輪到你一個閹人來置啄了”曹貴嬪輕蔑的看了馮公公一眼。

    “也罷。”永安帝劍眉輕挑,語氣中無一絲怒氣,就如談論天氣一樣平淡的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朕就成全你朕賜你一杯鳩酒,留你全屍,你說如何”

    曹貴嬪跪下,磕頭謝恩,“臣妾謝皇上恩典”

    擡頭看着想要起身離去的永安帝,曹貴嬪又道,“皇上,臣妾害死溫妃母子三人,死有餘辜。鶯妃借鬼怪之力擾得後宮長達兩月之久不得安寧,難道就不應該處罰嗎”

    曹貴嬪轉身看向靈犀,笑得燦爛,“我怕我一個人走孤獨,還請鶯妃陪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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