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鶯妃傳 >第三百六十四章 這是番外
    元興二年五月十六,大順皇城上方響起三聲鞭鳴,新帝登基,年號永寧,定於次年改元,以示對幼帝尊敬。

    登基大典之上,永寧帝追封其已歿髮妻朱氏曉曉爲順仁皇后。

    大順王朝,改朝換代。

    是夜,入了夜的天氣並未因新帝登基而變得涼爽,反而因快要落雨而變得越加的悶熱。

    永寧帝站在夜色下永壽宮宮門前,聞着沉悶空氣中傳來的花香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彷彿白日裏金鑾殿上那三聲震耳欲聾的鞭鳴還響在耳側,震得人心尖發顫。

    “轟”的一聲悶響,一記驚雷在耳側炸開,沉寂的天邊被閃電撕裂出一道缺口。

    閃電的光芒落在永壽宮硃紅色的宮門,憑空升起了一分肅然。

    小井子擡頭看了眼閃電四起的天空,對永寧帝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天色這樣晚,只怕太后娘娘已經安寢了。”

    永寧帝站在那裏,俊逸的臉上無一絲表情,可深邃的雙眸中卻是堅毅,彷彿要將永壽宮的宮門看穿一般。

    小井子見永寧帝不說話,又低聲道,“皇上,奴才上前去叫門。”

    永寧帝的面上還是無絲毫的表情。

    小井子心中發緊,將手中的拂塵插在後腰上,上前去拍永壽宮的宮門。

    可還沒等小井子的手落下,一道驚雷從天而降,正劈在永壽宮的上空,發出了一聲炸響。

    小井子被這天雷嚇得媽呀一聲收回了右手,回過神來後跪在了永寧帝的腳下,瑟瑟發抖。

    永寧帝擡頭看了眼老天,問道,“是你要阻止朕進到這扇宮門之中”

    回答永寧帝的,是兩道閃電將天空殘忍的撕裂。

    “朕身爲皇尊,這天下都是朕的,朕有什麼地方是不能去的”永寧帝一聲冷哼,似和天置氣一般,道,“朕今日非要踏進永壽宮”

    說罷,永寧帝擡腿走到宮門前,舉起右手去推永壽宮的宮門。

    可還未等他的手碰到硃紅色的宮門,宮門彷彿已是屈於永寧帝的龍威,自己吱喲喲的向裏打開了。

    永寧帝再擡看天空,墨色的夜空風清雲淡,哪裏還有剛剛那翻天雷滾滾的模樣。

    小井子喘着粗氣,聽着雷聲退去了,忙將自己前先放於地上的六角琉璃宮燈拾起,遞到了永寧帝的腳下給永寧帝引路。

    “皇上,小心腳下。”

    永寧帝微微頷首,隨着宮燈散發出的贏弱的光踏上了青玉石鋪就的甬路。

    隨着離長樂殿越來越近,永寧帝的心中升起一絲莫明的忐忑。他緊握着的右手,竟然冒出了絲絲的細汗。

    永寧帝大步跨入長樂殿的院落時,長樂殿內一片寂靜,只有荷花池的方向偶爾傳來一聲青蛙落水的聲音。

    小德子看到永寧帝,從東偏殿的迴廊上急步走下來,跪在永寧帝的面前道,“奴才參見皇上。”

    永寧帝停住腳步,看着小德子問道,“她,太后的身子”

    “娘娘的身子健朗。”小德子低頭回道,“每日晨起便到佛堂中禮佛,待到天色晚了,再回到寢殿中休息。”

    永寧帝剛想踏上回廊,卻突然停住腳步,他對小德子道,“你去通稟一聲”

    小德子起身稱是,低着頭上了迴廊。

    永寧帝轉過身子長嘆一口氣,看着院落中擺放着的幾隻碩大的搪瓷水缸沉默不語。

    這繪了山川美景的搪瓷水缸,還是永和帝在位時孝和太皇太后擺放在院落中的。爲的,是在夏日裏將開得茂盛的荷花移植在裏面,方便於觀賞。

    荷花不開時,便在那水缸之中養魚。紅的綠的花的,煞是好看。

    靈犀第一次無拘束的同永寧帝說話,便是在她給這幾隻搪瓷缸內放錦魚時。

    那時永寧帝還是太子府中不受寵的皇長孫,靈犀還是孝和太皇太后面前那個乖巧討喜的宮女靈兒。

    永寧帝記得,那一日是他第一次聽到自由這兩個字。

    靈犀坐在水缸的沿上,指着天上飛過的大雁對永寧帝道,“出了宮,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自由。”

    當時的永寧帝一聲嗤笑,對靈犀道,“真是愚蠢至極。”

    可他卻被靈犀眼中閃爍着的光芒吸引住了,那種對自由的嚮往,讓姿色只能算是清秀的靈犀被渡上了一層金光,讓當時的永寧帝移不開眼睛。

    似感覺到他的注視,做在缸沿上的靈犀回眸一笑,道,“那就是奴婢想要的生活。”

    理想中的生活,遙不可極的生活,可能一輩子也實現不了的生活。

    永寧帝慢慢相信自由便是靈犀的理想,就如登基爲帝是永寧帝的理想一般。

    直到,靈犀傳信讓他去德陽殿。

    他站在德陽殿的角落裏,聽着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呵護,不敢輕易去觸碰的女人,在自己父皇的身下嬌喘承歡,一躍成爲他的母妃

    思極往事,永寧帝右手握成了一個拳頭,皺頭緊緊的皺起。

    小德子從殿中走出,跪在永寧帝的身側,語氣平靜的低聲道,“皇上,太后娘娘薨了。”

    永寧帝劍眉一挑,似沒聽懂小德子說的話。

    小井子卻是反應過來了,他推了小德子一把,道,“你說什麼你說太后娘娘薨”

    “皇上,”小德子對永寧帝磕了個頭,面無表情的道,“太后娘娘薨了”

    永寧帝反應過來後一腳踢開小德子,大步跨上回廊,邁進了長樂殿。

    長樂殿中,燃着的是白燭。滿殿的宮女嬤嬤跪在地上,低着頭,不發出一點聲音。

    看了含玉,永寧帝上前問道,“大膽奴才,朕新登基,長樂殿中何以燃白燭。”

    含玉擡眸看了一眼永寧帝,輕啓朱脣,道,“回皇上的話,仁帝駕崩後,長樂殿內一直燃白燭”

    仁帝,永安帝駕崩後的諡號。

    “你家娘娘她”

    含玉對永寧帝磕了個頭,道,“太后娘娘薨了”

    “胡說”永寧帝大怒,“就是前日,就在前日朕還命人從她的手中拿走鳳令,那時她還好好的”

    “皇上。”含玉低下頭,淡淡的道,“太后娘娘薨了”

    永寧帝不信,他看着滿殿的奴才,怒道,“你們在太后的身側侍候了不是一日兩日,何以她,她”永寧帝說不出那個薨字,只道,“你們都不落一滴眼淚。”

    巧竹寢殿中走出來,雙眸微紅,嘴角卻微微含笑。她跪在永寧帝的面前,對永寧帝道,“皇上,太后娘娘薨了。太后娘娘對奴婢們說過,她是去西方極樂享福了,要奴婢們爲她高興。若奴婢們笑不出,就不要哭,她不想因爲奴婢們的哭聲牽絆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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