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300人詫奇芳入花卿 茶間迴廊會卜遊3
    穆遙兲在一旁有意猛烈咳嗽幾聲,用以提醒卜遊喚回思緒,避免尷尬。“咳嗽”應是繁文縟節中的上上禮節,對這些緩帶輕裘儒雅之世,既可以起到提點作用,又可以起到警醒作用,還可以避免彼此言辭尷尬,所以面對卜遊這些斯斯文文的高人雅士,一聲“咳嗽”要比任何語言都要適宜,更何況是在穆遙兲如此大聲的情況下。

    卜遊雙瞳中琉璃光芒閃動,終於醒過神來,驀地通紅了的臉如胭脂般紅潤,俊美的五官看起來更加鮮明。

    卜游回想起方纔失態的樣子慚愧不已,一邊重現彬彬文質之貌拱手作揖行禮,一邊不禁忘情輕嘆,又帶了些自責道:“殷小姐安好,初次見面,見小姐清麗絕塵的容姿芳蘭竟體、風采極佳,以至於措置失宜,暘谷卜遊有欠妥當,請勿嗔怪。”

    攬月倉皇,連連擺手道:“大可不必,卜遊大哥就同遙兲他們一樣,直稱攬月名諱便好,雖是別門修習,感情卻勝似同門足親,若這般禮節可就見外了。”

    卜遊畢恭畢敬道:“暘谷、翀陵、玄霄衆派皆受閬風庇佑極深,卜遊不可僭越。”

    聿沛馠笑道:“卜遊大哥,方纔還有人戲謔我應當月明心空,清靜寂定,怎的偏偏自己兩眼發直,不知所措。”

    “這......”卜遊面色潮紅,甚難爲情。

    “沛馠,太無禮了!”遙兲怒止道。

    攬月也怒瞪着聿沛馠。

    秦寰宇的銳利眼神幾乎能將聿沛馠刺穿。

    聿沛馠一哆嗦,知道嘴上不着邊際,又將玩笑開大了,立刻改口道:“戲文中常言道:‘纖情不可逃’,人之常情,常情,卜遊大哥毋需介懷。我們初一見攬月也都是你這般樣子,都是正常男人嘛,怨不得你。非要怪的話,那就還得怪她!”

    沛馠突然指着攬月道:“若不是承繼了天香夫人之貌美,哪能引得我們堂堂儒雅風流之士失儀。”

    攬月繼續瞪着聿沛馠,真不知道他從哪兒想到的歪理邪說。

    卜遊再次歉疚道:“失儀了,江湖中素來傳聞殷掌門夫人乃天下第一絕美之人,只是我們這些晚輩從不得見。如今見到天香夫人的女兒便知傳聞不假,難怪殷掌門從不以女示人,卜遊自小隨父出入閬風山也從未得見。”

    閬風與暘谷的兩位嫡親承襲人初次相見的開場白後,話題自然被引到了卜遊對攬月修習道術仙法的好奇上去了。這是攬月最怕被提及的,總怯懼旁人知曉自己只是徒然繼承了母親的容貌,卻絲毫未承襲父親的本領,哪怕萬中之一,豈不是被人笑,自己是中看不中用的不舞之鶴。

    穆遙兲他們本就計劃着要卜遊在?h鼓盟會分組任務時多加照拂攬月,故而更不會對攬月一無所長的劍術有所隱瞞。

    卜遊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轉而去看攬月,攬月只得慚愧地低眉垂目,躲避卜遊的眼神。好在卜遊是個識世故,懂分寸的,便立刻扮作不需在意的樣子,搪塞過去,轉移開了話題。

    衆人挪了長凳重新坐於方桌前,聿姵羅倒了杯婪尾春給卜遊,穆遙兲對他道:“你這是孤身下山而來啊,那等我們的這幾日豈不只有一人孤身於此,實在歉疚。”

    卜遊擺擺手,道:“毋需在意,況且這幾日來我也沒有閒着。七日前我便與四位師弟一同下山,既然與你們約定於花卿城相會,我想着人數太多,沿途未免太過扎眼,於是便要他們先去九江,待我與你們匯合後與九江再見。我也不知閬風此次派去幾人赴會,況且還有閬風殷小姐同行,便索性包下了這整個客棧,免得遊春旅人太多,你們來時沒得空房。”

    聿沛馠道:“還是卜遊大哥對我們幾個最好,想得如此周全。只是奇怪地很啊,往年到了四、五月份芍藥最盛之時,花卿城內人滿爲患,遊人墨客大有人在,今日爲何寂寂寥寥,門庭冷淡。”

    “你們剛到花卿城便已經察覺異樣了啊?”

    卜遊斂容厲色,正襟危坐,嚴肅道:“七日之前我抵達這裏的時候也覺得怪異,與你們定於花卿相會,也是想着盟會前可以先與舊友在似錦繁花的美景中共賞一二,好過盟會時假作正經的老氣橫秋,與那些負材矜地,矜奇炫博之人同在一處那麼多日。實在身心不快,難怪你們閬風從來不肯參與其中。”

    “入住‘洞庭春色’之後的前兩日,我便在城中閒逛着等你們,發現不僅旅人不多,城中民衆竟也不多。沿邊餐館茶館白日裏還略有些人,但只要天色幾近暗沉,便再難看見人跡,不但是無客來訪了,就是店家也封門閉戶。我本還想買些花卿城中特有的芍藥清醑酒備在客棧裏等你們來同飲,沒想到落日餘暉尚足,街上便已闃其無人,猶如無人之境,故而引起我的好奇,便尋機查探。”

    穆遙兲問道:“所以這便是你回信所說的‘有事要辦’?”

    “正是。其實也沒花多大氣力,花卿府衙門前便貼了四張誥諭,上書四起滅門命案,待百姓提供行兇人的線索。且據門前守衛官差所言,這四起命案裏兩起靠近城南,兩起靠近城東,十日裏共計被害一十六人,行兇時間上並無規律可言。但是可以確認皆死於同一人之手,且因爲沒有任何活口,故而衙門也是一點線索也沒有,只能發榜希冀於有路人能見可疑之人行藏。”

    “這麼兇殘啊?那又憑什麼認定四起命案皆爲同一人所爲啊?”聿沛馠蹙眉問道。

    “沛馠問在了關鍵點上,這死去的一十六人裏,所有的人被發現時皆是面朝下方呈俯臥姿勢,身邊並無絲毫血液痕跡。當發現之人誤以爲死者只是昏厥倒地而上前攙扶時,才驚現一張張僅剩面部肌肉的頭顱。每個死者的臉都被兇手整片割掉了,而現場只留下白底鞋印的足跡,仵作確認無論是切割手法還是足跡都屬於同一人。”

    聿姵羅已經不自覺地捂住了兩耳,怯微微地往秦寰宇身後躲去,夾雜着哭腔道:“卜遊大哥,快不要講了,太嚇人了啊......”

    卜遊看着還有兩個姑娘在場,便沒有再繼續描述之前的話題,轉而說道:“雖說咱們不應摻雜民間俗事,但行兇者實在心狠手辣,絕跡潛蹤,不着痕跡。這樣下去恐百姓們惶恐難度日,何況這等嗜殺成性,很難說到底是人是鬼,若是後者,我又怎能不出手除去。”

    穆遙兲道:“所以老闆夫婦說你近幾日裏頻繁進出客棧,實則是爲了查清此事線索痕跡?”

    “是,在我來花卿城之後的七日以來僅於城東發生了一起,是一家五口,不知是因爲我夜中巡查阻撓了行兇者,還是行兇者近日疲乏懈怠,反倒尋不到絲毫痕跡了,好壞兼具。”

    卜遊看上去有些累,長嘆一口氣,又押下一口茶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歪頭盯着秦寰宇的臉上瞧,問道:“寰宇,雖說我描述未能詳盡,但對於此事你可有想法?”

    秦寰宇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淡淡道:“這五起命案分於城東南,地點上並無規律,若是這五家人家境殷實情況或是所處身份等級上皆無聯繫,那麼極有可能會是流竄行兇。也就是說行兇人隨機性極強,很小可能會是既定選擇性殺人,故而連你都不曾抓到他絲毫痕跡。十日四起,也即是說平均二、三日便會有一起,你來花卿七日只發生一起,故而......”

    秦寰宇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淡淡的語氣越來越冰冷凌厲,刀鋒一般刺刷着在座之人的惻隱之心,大家幾乎異口同聲地接續驚呼出來,道:“今夜!”

    秦寰宇沒有做任何迴應,冰眸中射出寒光,聿沛馠他們便知,必是他們猜中了。

    卜遊激動道:“多虧問了寰宇你對此事的想法,看來我是攪在謎團當中,反而忽視瞭如此簡單的週期間隔。這樣看來今夜必會有所動作,不管是人是鬼,爲了花卿城的百姓,我也得管上一管。”

    穆遙兲道:“既是如此,我們四人便與你同去,花卿城地域頗廣。你一人分身乏術,我們分散開來趁夜各把手一方,再留一人看管中央,一旦遇到行兇之人,也方便支應。”

    “那自然是太好了,現在離日歇垂暮尚早,不如去城中游逛一圈,一來是帶你們熟悉下花卿城內地形佈局,二來這般芍藥盛時,怎可辜負,權作遊覽一番。”卜遊道。

    閬風衆人應承卜遊的話,與他一同起身欲走出客棧。

    這時老闆和老闆娘都已不在大堂裏候着了,大約是見卜遊所等之人已抵達,又反正花卿城凶事四起,牽扯性命,便不再輕易露面,只留了一個年輕夥計侍候着。

    六個人環城繞行一週,最後來到花卿城萬花簇擁的城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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