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314百鳥聲鳴空人心 山光悅鳥遇翀陵3
    婁鷸說道:“翀陵之人一般修習至八歲開始凝結內丹,同時便會下至九旋谷鸞羽洞中擇選一枚梟鳥蛋孵化哺育,施祈合之法聯結身心,這些諸位應當都是清楚的。可是說來奇怪,皋兒所選之蛋竟然孵化了整整兩年尚未破殼,有很多嘴碎之人私下議論皋兒所選之蛋無精,可是翀陵萬年,梟鳥蛋從未有過這種情況出現。”

    “祖上有遺言道,梟鳥蛋鳳毛麟角,絕無僅有,故而無論是誰人,修習馭禽術之人僅可取蛋一枚,無論爲禽鳥優劣,都不得妄棄、埋三怨四。翀陵能延續萬年,皆因翀陵之人秉承祖訓,即便婁掌門是皋兒親爹也不得帶頭違逆。所以無論如何,皋兒只能守着一枚‘死蛋’日夜期盼,別說皋兒還是個孩子了,就連我的心境都似大旱望雨,望眼欲穿。”

    “寸陰若歲,皋兒又努力了一整年,擇蛋的第三年底,梟鳥蛋終於有了響動。那夜風起雲涌,雲浪翻騰,婁掌門和我同皋兒一起戴目傾耳,守着梟鳥蛋破殼,三人翹首企足,唉,哪裏想到出來的竟是這麼個雛雞。別人孵化二十天的蛋,皋兒用了整整三年,太是詭異。爲了這個啊,皋兒背地裏沒少遭人嘟嘟囔囔,都說此乃不吉之相。”

    聿沛馠道:“那不就是說,這隻雛、雛雞已經哺育足有一年之久了啊,怎的還是這般......”聿沛馠的話還沒說完,穆遙兲咳嗽一聲佯裝清嗓,聿沛馠接到信號,立刻話語扭轉道:“嗯......我是說怎的還是這般毛茸茸的可愛。”

    “無妨,你照實說就行,我早已習慣了。”婁皋抱臂胸前,仰首望天,一副雲淡風輕的老成姿態。

    “你也別自暴自棄啊,一般這種光怪陸離的今古奇怪發生的原因有二,一是真乃時運不濟者,此生命運蹇澀;二是卓詭不倫的曠世奇才,只待機緣。若你屬前者,那應該命途多舛,又哪有這份好命生於萬年翀陵門下;若你屬後者,那可就厲害了,說不準何日便能厚積薄發。”

    “何時?”婁皋看着聿沛馠迫切問道。

    “這......”聿沛馠爲難道,本就是安撫婁皋的措辭,誰知這小子這麼較真。

    秦寰宇問婁鷸道:“婁掌門可曾想過是內丹精元之力欠缺所致?祈合後身心相通,此物停滯生長,或許因主人的內丹不足強盛。”

    “這個問題自然是想過的,或許皋兒所擇之蛋非同尋常。婁掌門與我曾嘗試以自身內丹之力注入皋兒身體,可你們也是知道的,皋兒年幼,自身修習尚淺,即便洪流涌入,若無足夠的容器裝盛,亦是無用的,終不能化爲自身所需,不過形似乞食者食用飯菜暫緩飢腸而已。”

    “既是內丹術不適宜,那可否嘗試過外丹?”攬月認同秦寰宇的看法,接着婁鷸的話問繼續問道。

    “殷小姐可能不知,我們翀陵的大小姐婁嫄便是嫁去了外丹洪涯派,是現今洪涯掌門江淮之妻,所以攝取外丹倒也不像其他內丹門派這麼不便,婁嫄雖遠嫁在外,但也相當掛念這個弟弟,各種高品外丹沒少往九旋谷送,每回省親絕不空手,可也未見效果。”

    攬月問道:“鷸叔所說的‘高品外丹’爲幾轉呢,婁皋弟弟每次又服用幾枚?”

    “這......以四轉丹居多,五轉寥寥,六轉珍稀,五轉丹以下者皆爲婁嫄小姐託人送來,五轉丹及以上者太爲貴重,故而都是婁嫄小姐回九旋谷之時親自帶回,不敢假以他人之手,以防偷換或丟失。”婁鷸道。

    聽到這裏,攬月和秦寰宇互換了一個眼神,看來他二人又想到了一起,但還是由攬月再次問道:“那會不會是外丹品階不足所致?故而未見成效。”

    婁鷸神色大變,喫驚道:“殷小姐切勿說笑,六轉丹皋兒雖只服用過一次,卻已是內丹門派不可多得之事了。修習內外丹者雖可殊途同歸,但各有優劣勢,且共同之處是皆需花費時間修煉或煉化,故而想要兩者兼修是不可能的。”

    “外丹煉化到五轉以上,就相當於內丹修煉了一個小周天,煉化八轉則是一個大周天,不可多得,外丹術士也許以此提升自我修爲,肯分享給他人那必得是算得上三親六眷者,若肯將辛苦煉製的五轉丹送予他人的,必是骨肉至親,洪涯與翀陵說起來不過是兒女親家,江掌門情誼至此已是難得啊。”

    “再說了,殷小姐啊,這外丹術又豈是容易煉製的,外丹術以?0?7華派最爲爐火純青,前掌門欒首陽終其一生登峯造極不過僅至八轉丹,現任掌門欒青山也僅至七轉,機率九成,欒澈五轉七成,以此來看洪涯派捨得將六轉丹送予皋兒,已是託了江掌門看中婁嫄小姐的福氣了。”

    “哼!”婁皋聽到江淮的名字嗤之以鼻。

    “嘖!”婁鷸瞪了婁皋一眼,斥責道:“‘哼’什麼‘哼’!你一個孩子,小小年紀的整天弄性尚氣。”

    “我可沒覺得江淮對我姐有多看重,虛情假意,佯裝殷勤。”婁皋道。

    “你這孩子,你懂什麼啊,這是你姐姐姐夫的閨房之事兒。”婁鷸道。

    “我怎麼就不懂了,姐姐每次回來,我都看見她在孃親房中偷偷哭,足可見姐夫對姐姐並非真好,不過人前敷衍應付而已。還不如當初嫁予秦大哥的好!”婁皋理正詞直,年齡小卻頗有他自己的道理在。

    婁鷸斜瞥秦寰宇一眼,看到他面色冷冷卻目光迴避,連忙捂住婁皋的嘴說道:“瞎說什麼呢,你姐姐都已經嫁人了,你再亂講誣了兩家清白,懂不懂。”

    “鷸叔,你捂我嘴幹什麼,都喘不上氣來了。要我說,如果是因爲要給我討外丹而致使姐姐含冤受屈,那我絕不再服用了,我靠自己努力修習,就像秦大哥說得那樣,起點雖不同,又豈止我的終點差過旁人。”婁皋言之鑿鑿,衡情酌、理,倒是個一生硬氣的強骨頭。

    說話間,日已西斜,穆遙兲他們只顧着同婁皋他們說話,已經將卜遊忘在了腦後。

    卜遊的聲音自“喧鳥春巢”走廊深處傳來,道:“這半天了,怎麼不見你們進來,喂,還在客棧門口嗎你們?”

    聲音剛歇,便見卜遊俯身走出客棧,腳下仍拖着那兩隻大白鵝,蹣跚而出,沒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卻是碧瞳的婁皋和婁鷸,“翀陵?”卜遊驚訝道。

    一見有其他門派在,卜遊狠狠心甩腿跺腳,嚇退了兩隻大白鵝,修整外袍、縷齊長髮,改換正經八百之貌,俊雅有加。

    攬月看着卜遊的樣子都覺得累,想起了黃將軍面前的太子嵇含,最後又想起了自己。這些高門巨族的承襲人們看似養尊處優,實則在外時時佯裝作態,裝腔作勢,搞得他們勞形苦心,疲憊不堪。

    ......

    婁鷸看見卜遊,又聽穆遙兲介紹說這是暘谷派卜掌門獨子,也是對卜遊的秉節持重、聖潔莊嚴另眼相看,讚道:“卜掌門教子有方,生子若如卜公子這般,應是天下父母之所願了。”

    婁皋聽婁鷸這麼一說,心中敏感,不免傷感,站在一旁努着嘴,不去看卜遊。

    卜遊舉手投足盡顯大家儀風,舉止翩翩道:“沒想到能先與?h鼓盟會前便於翀陵相見,看來閬風聚氣,德高望重,自然衆派歸心。”

    聿沛馠不由地佩服卜遊,論吵架鬥嘴,卜遊不如他,可論舌燦蓮花,卜遊可是第一人,他什麼時候講話都是娓娓動聽,既能拍着所有人的馬屁,還讓人聽不出他是在拍馬屁,以免顯得太刻意。

    卜遊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邊追捧了閬風的顯赫地位,一邊又拉進了翀陵與暘谷的距離,真乃絕妙。

    “婁公子也是欲赴九江,於此處下榻住宿?”卜遊這麼精於世故之人,怎麼可能沒察覺婁皋的不滿,於是立刻拋出個話題,以此來套個近乎。

    婁皋出乎意料,沒想到卜遊會向自己發問,一時沒有準備,結結巴巴道:“啊,我、我是......”

    “我來說吧。”婁鷸道:“我們一週前便已離開九旋谷趕赴九江,大家都知道我們翀陵人鳥祈合,故而所需粟谷分量頗多,翀陵自顧不暇。因梟陽城距九旋谷最近,所以常年供給翀陵,買賣往來。可是你們說奇怪吧,去年底開始梟陽城的供給便停了。我們派人來詢,得到的答案是無論私糧還是官糧皆被皇城親王調走,連民間備戰或防荒的常平倉也皆空。”

    “後來我們就跟梟陽城的糧戶商議,在城南新開一片土地種粟谷,專門供給翀陵用,若有餘糧則可任他們自行處理。我們同皋兒這不途經梟陽,卜掌門便遣我們正好順道來看看糧戶們的開墾種糧情況,結果沒想到這一看啊,發現糧戶們被開鑿新井之事困擾,一直未能尋得合適井眼,故而尋求我等協助,就將赴會之事耽擱了七日。不過也好,還有機緣於此與諸君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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