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338參星商辰各天涯 隔世姐弟故情殤2
    阿寧強忍怒火,憋住聲音低沉道:“她真的在這裏嗎?”

    攬月點頭道:“你姐姐她正抱着你,即便你看不見她,難道一丁點也不曾感覺到嗎?”

    阿寧一怔,身體僵直在雨中,看錶情是在試圖信任攬月的話,嘗試感知槐月的存在。

    攬月於心不忍,又說道:“我知道你盜五鳴扇是因五鳴扇的扇面乃槐月後背人皮所制。”

    阿寧震驚,馬上重現兇狠之相,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知道五鳴扇祕密之人,當年都應已被我殺盡。”

    “看到的啊。令姐傷勢極重,想來生前受盡折磨,雖不知是如何導致的,你不願講,我們也不多問。只是看令姐對你的疼惜戀愛尤甚,大約也不想你日日爲她嗔忿懸心。”

    “你真的看得到她?”阿寧再問。

    “言盡至此,隨你信不信皆可。我們要離開了......”攬月無奈地嘆息道。

    “等等!”阿寧道。

    但是攬月和秦寰宇再沒停留,徑直離開了亂葬崗,僅留阿寧一人在那裏呆望着掌心的避水珠發出一聲歇斯底里地哀嚎。

    ……

    今夜九江燁城雖風雨大作,但閬風山上卻是惠風和暢,星河璀璨,殷昊天獨自置身在清露霏微的桂海中,靜靜仰視夜空。

    一個頂圓額廣,耳厚眉長,目深鼻赤,脣臉如丹的道人疾步跌撞而來,喘息未定便急急問道:“我聽姏老婆子說那幾個孩子捎信兒回來了,怎樣,丫頭下山這些日子以來怎樣了?”

    殷昊天緩緩回過頭來,遞出一張靈道符給雲牙子,笑道:“喏,都寫在這裏了。”

    雲牙子迅速抽過那張靈道符,埋頭瞧去,只見靈道符上共有四行簡單的文字,書曰:“已抵燁城,不日赴會。如料暗中藏疑,弟子必加小心。”

    雲牙子張口罵道:“這都寫得些什麼玩意,丫頭的事情一件未提。我說你平日裏能不能少教點兒道術劍法,多讓這些孩子們學學寫信,盼了這麼多天,怎的就傳了這麼寥寥幾個字回來!”

    殷昊天背身仰天而笑,一臉輕鬆之狀。

    雲牙子急道:“我說你這人怎的沒心沒肺,丫頭她頭一遭離開靈臺下山,你就一點兒不擔心嗎,還是不是親爹了?”

    殷昊天笑道:“伯陽兄,我的女兒,你的徒兒,論內外丹術,世上再無超越你我之人,你我一同悉心教導多年,她身懷何種技藝,難道還需擔心嗎。”

    雲牙子道:“是!這丫頭內外丹力皆具,可是自小身體孱弱修習不得劍術,架不住不得防身啊,這還不是你非得弄回來的那四個娃娃給害的。”

    殷昊天道:“那也是無奈之舉啊,伯陽兄以爲我與瑤兒心中不痛嗎。難道就由得血珠霍亂人間而不顧嗎,何況看管血珠本乃瑤兒職責,若不是當年求着陳兄改了瑤兒的星盤,瑤兒也不能隨我離開隅谷祭壇在人世間恩愛逍遙多年,正因只留那刺顏一人承擔祭壇重責,才被人鑽了空子,故而祭壇被炸,那刺顏死,瑤兒自責哀婉不已,一直認爲是自己的失責。”

    雲牙子道:“話是這麼說,但你們這輩只顧得自己逍遙,憑什麼讓丫頭替你們償債。聽說過‘父債子償’,如今卻見了‘母債女償’,哼,丫頭生出來難道就是爲了彌補你們的失責的嗎?”

    殷昊天道:“唉,伯陽兄,你訓斥的對。我知你是心疼月兒,但如今尋不到玉鈴下落,能抑制血珠的也只有月兒,不然爲何尋你這位丹聖替月兒做師父。”

    雲牙子鼻中輕哼一聲,罵道:“老滑頭。既然現在已知血珠投入了那四個娃娃之中誰人的身上,你想如何處理?難道還得繼續每月耗損我丫頭的身體,取她腕間之血?你這做父親的可以狠心,我這做師父的還不答應吶!”

    殷昊天道:“不然伯陽兄有何高見,殺了他?”殷昊天故作詭祕的擡手作刀,比劃了一個砍劈下的手勢。

    雲牙子喉嚨腫發出嗚咽呢喃的猶豫聲,輕咳兩聲,聳眉說道:“我、我可沒這樣說啊......那孩子看着也不是那麼討厭......”雲牙子仍是口硬心軟。

    殷昊天看着雲牙子眯着眼睛舒展笑容,說道:“有丹聖在此,那孩子也未必只有走上一條死路。”

    “怎的,不忍心了?不過也是,畢竟是你自小帶回來養大的,又有這般蓋世之才,難怪你會捨不得。想來那孩子即便沒有血珠在身,應該也是卓絕之輩,真是可惜了。”雲牙子由衷感慨道。

    殷昊天道:“伯陽兄若亦如此惜才,又何須惋惜,救他一救便是。”

    雲牙子喫驚地揚頭看向殷昊天,說道:“老滑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殷昊天神采奕奕,樂滋滋道:“我記得大約百年前於紫泥海時,伯陽兄心生不忍,曾在令弟欒仲陽手下搶出龍魚族一對姐弟性命,雖後來所託非人,但曾經爲那個男孩子......”

    “你是說剖丹?”雲牙子臉色都綠了,立刻搖頭拒絕道:“不可不可!我耗盡一聲精研醫術,煉化九轉金丹,可你們修習內丹術之人若想剖丹哪有這麼簡單,紫泥海那個小男孩之所以能在剖丹後存活下來,不僅僅是倚靠我的醫術和金丹,大多靠得都是他新仇舊恨疊加起的血海深仇,他那一份刻骨崩心的切骨之仇支撐着意志,就是這份執念反而成就了他的性命。而你這徒兒可不一樣啊,自小跟着你這師父無憂無慮生長修習在閬風仙境,哪裏來的這份執念能夠化作意志,可以足夠讓他在剖丹後維持性命,而且據我觀察,你這徒兒性情冰冷孤傲,對事物極爲漠然,想來對這世間也不會有多少牽絆。所以如果你想令他將血珠剖出,那還不如一刀殺了他來得痛快,反正據我觀察他若每月朔日這樣持續下去,丫頭的血液也未必能夠繼續壓制了,遲早都是被血珠奪了身體、失了意識。”

    殷昊天笑道:“誒,伯陽兄,世事瞬息萬變,不可端倪,沒準這孩子能另有一番命數也不定啊。”

    雲牙子瞥了眼殷昊天,無奈地嘆息一聲,草草應付道:“但願吧。”

    雲牙子忽然想起秦寰宇他們下山的前一日,秦寰宇在丹陽殿裏還固執的對雲牙子說過“定要以己之力壓制炙熱真氣”,那毅然決然的樣子云牙子尚歷歷在目,只是秦寰宇根本不清楚,這是絕無可能做到的。

    雲牙子只是暗自想着並沒有說出來,畢竟秦寰宇對攬月的感情深淺如何,能否足以令他剋制血珠的魔性,雲牙子都不能肯定。

    若說秦寰宇命數裏能有什麼變化,那殷昊天一定沒有想到,會是源於他唯一的女兒,那個一直被殷昊天藏在清露霏微的女兒。

    雲牙子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殷昊天道:“看靈道符上所說,丫頭他們果真是被人跟蹤了,你不會還能繼續坐視不理吧?你說會不會是江湖中有人知道了這四個孩子的祕密,你好好想一想,當年你自三花莊裏換了四個娃娃回閬風的時候,可有人知道他們的祕密?”

    殷昊天終於不再笑,深思片刻後,鄭重答道:“並不曾有人知曉,那村裏的人避世隱居多年,封閉了村子唯愛求仙問道,並無人通曉外面之事,更何況是血珠與玉鈴。”

    雲牙子道:“那會不會是三花莊裏的人對外講過四個娃娃降生時的異象,被有心之人探知?”

    殷昊天氣定神閒,笑道:“伯陽兄,你放心便好,三花莊的村民是出不了環村那道界河的。”

    雲牙子道:“哼!真是服了你了,丫頭冰清玉露出凡塵,如今卻逼得身涉江湖,你竟還能笑得出來,想來你這做父親的還沒有我這一做師父的殫精竭慮。”

    殷昊天戲謔雲牙子道:“是是是,伯陽兄所言皆是。怪我還得在外打理閬風事宜,比不得伯陽兄日日教導月兒,我這個做父親的都自愧弗如。不過人心懸反覆,天道暫虛盈,世間盛衰消長興亡本就無常多變,我倒是試過了想將月兒藏起在清露霏微永不世出,但躲過了一次、兩次,終不能護她永生。伯陽兄這麼疼愛小女,也不見你自己生一女來,都知道姏婆與你二人有意,不如就做個伴。”

    “哼!”

    雲牙子知道殷昊天在拿自己開涮,這個老滑頭總是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裏,就窺得自己與姏老婆子之間的情誼。

    雲牙子道:“你少戲謔於我倆,我和姏老婆子都這把年紀了,也指望不上似年輕人那般情愛,不過是躲開世事紛亂在靈臺相互做個伴兒而已,我二人早就視丫頭如同自己家的閨女,論起疼愛還真不輸於你。”

    雲牙子說完,把那道靈道符重新塞回到殷昊天的手裏,轉身離開。

    “誒?伯陽兄哪兒去啊?”殷昊天知道聽到姏婆之事後雲牙子害羞欲逃,在身後假癡戲笑道。

    雲牙子甩甩手,將一側垂眉拋在身後,頭也不回道:“回我丹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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