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363憔悴容華受掣肘 細膩多思夜夜愁1
    江淮回到棲蟾殿寢室,輕手輕腳的將門打開,當然,江淮並不是怕將室內伏在北窗窗棱邊酣睡女子的美夢打斷,而是怕自己趁夜外出的事情敗露。

    江淮先是將門推開一條縫隙,探入半個頭向內張望。

    在那張自內向外洞開的窗前,看到那個廖青色恬淡的嬌軀仍在,江淮鬆了一口氣。欒青山真是能胡亂緊張,白尾鳶不過就是一隻鳥兒而已。

    江淮又嗅了嗅,夢糜香的甘甜之氣尚未散盡,仍有餘香,更是安下心來,墊着腳尖竄入室內,轉身關閉了門。

    就在門閂被重新扣上的時候,江淮身後那個女子的聲音淡淡道:“你去哪兒了?”

    這是婁嫄的聲音,在外人面前婁嫄還能佯裝一下,只有她與江淮二人的時候,婁嫄便恢復了她一貫清高不凡的大派儀風。不過江淮也從沒有忘了婁嫄曾在自己身下一絲不掛、依服求饒的樣子。

    江淮本就心虛,語氣上便有緩和,說道:“睡得憋悶,出去走了一圈。”

    婁嫄冷冷道:“所見何人?”

    “什麼何人?”江淮想,婁嫄這賤人難不成是以爲自己外出與女弟子私會不成。

    於是說道:“想什麼呢,這裏是學宮,又不是在洪涯。況且以往在洪涯,你也從不拈酸喫醋,束手旁觀,今夜怎麼忽然糾纏起來了。”

    婁嫄仍是同樣的話,再次冷冷道:“所見何人?”

    江淮脾氣跟着被激起,壓低聲音道:“哪裏有人,你別以爲孃家人也在?h鼓學宮之中,借勢無理取鬧。就你那個弟弟,還只配帶着只雜毛雛雞,瞧那力不從心的萎靡樣子,難道還能替你撐腰不成。”

    婁嫄忍着氣,再次冷冷問道:“濯纓水閣裏的是何人?”

    “濯、濯纓水閣......”江淮期期艾艾,語塞結巴,完全沒有料到婁嫄會發此問。

    難道婁嫄看到了?怎麼可能!江淮快步行至牀榻前,俯身下去查看......

    “‘夢糜香’?那你不用看了。”婁嫄昂着脖頸,英氣逼人。

    江淮對着夢糜香燃燼的香灰“啐”了一口,擡起一腳揣在牀榻檐邊,堅實磐固的紫檀木牀被挪出一丈,重重卡在了牆邊同樣材質的架几案之上,立生紋裂。

    江淮也不作聲,兀自又行至桌邊,執起桌上一壺涼茶,對着壺嘴一飲而盡,而後又將空壺重重摔在茶桌上,一甩袍擺,自己坐在靠背椅上。

    婁嫄聽到響聲,終於回眸冷冷而往,二人面面相視,各自逼視着彼此。

    終於還是婁嫄先開口了,說道:“抓閬風......”

    聽到這三個字,江淮氣欲炸裂,婁嫄這個臊娘們果然還是跟在後面聽到了。江淮離開寢室的時候婁嫄還在沉睡,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醒來,還能跟到濯纓水閣去?一定是那隻白尾鳶,那隻破鳥,江淮早晚要將它的兩翼折斷!

    “江淮,我平素詐啞佯聾,對你的荒淫劣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你竟夥同他人要抓閬風五人,這絕對不可能!”婁嫄一字一頓,含恨低聲道。

    “臊娘們......”靜謐的夜裏,能聽到江淮牙齒被咬得“咯咯”直響,看來婁嫄是什麼都聽見了,而且還看見了外人對自己夫君的肆意羞辱。

    想到這裏,江淮腦中空白,怒火沖天,猛地自椅子上一躍而起,不待婁嫄反應,揚手便是一巴掌。

    婁嫄驚呆在了窗前,夫妻多年雖說不和,但江淮出手打婁嫄,這還是第一回。

    婁嫄和江淮都極清楚各自的身份,互不干涉,亦互持底線,只是婁嫄沒有想到江淮這一出手,便如洪水決堤,再也不可收拾。

    江淮甩在婁嫄臉上的耳光聲餘音未消,下手之重,打得婁嫄耳鳴昏聵,江淮的手便又上來撏毛搗鬢,撕扯着婁嫄的頭髮。

    江淮似發瘋了一樣,把方纔在欒青山面前受到的憋屈之氣盡數發泄在婁嫄身上。

    婁嫄被打得極爲突然,有些發懵,等她緩過神來,袖下青光閃爍,白烏劍隱隱展現。

    這黑夜裏的青白之光實在不能不讓人注意到,江淮亦是懼怕的,忽然之間鬆了手朝後退去。

    婁嫄一頭亂髮,陰沉着臉,嘴角還有被江淮“賞”摑而流出的鮮血。

    白烏劍響應着主人的仇恨發出陣陣嗡鳴,迫不及待嗜飲面前這導心不正,言行骯髒的腌臢之人。

    與此同時的還有窗外的白尾鳶,它揮張着雙翅,如電穿雲而來,玄金爪擘張,似欲撕裂獵物而來。

    白尾鳶與婁嫄祈合同心,足可見婁嫄蕭殺江淮的心意。

    以往無論江淮怎樣蹂躪這個女人,她都不曾有此恨意,最多就是分房而眠,互不相干,現在這麼強烈的殺意下,江淮徹底怕了,他急急叫嚷道:“賤人,你要謀殺親夫!”

    白烏劍綻放着寒光朝向江淮刺來,難道江淮要成爲此屆?h鼓盟會死在臥房牀榻之下的膽慫掌門,被人貽笑大方?不行,我江淮必是能屈能伸之人。

    於是江淮“噗通”一聲雙膝跪地,誠摯哀求婁嫄道:“嫄兒,你想想皋兒,沒有我在的話,這些外丹門派誰人能給皋兒燒煉外丹?難道你想皋兒今生就如此萎靡不振,那萬年翀陵豈不於此而終,豈不萬古罪人。”

    白烏劍已直逼江淮胸膛,江淮哭泣哀求道:“皋兒,外丹,嫄兒你想想啊!”江淮已經接近瘋癲,口難成句。

    江淮的胸前一陣刺骨涼意,疼痛感滋生,鮮血溢出,浸溼了他胸前衣襟,不過疼歸疼,令江淮驚喜的是自己還活着,白烏劍只是刺破了他的皮肉,並沒有刺到要害。

    此時白尾鳶也回電收光,收起了戾氣,此刻正停落在婁嫄肩頭之上,傲睨俯視着江淮,高傲尊貴,凌駕山巔。

    江淮終於意識到,這纔是婁嫄,原先的婁嫄只是一味隱忍不發,不能小覷。

    不過江淮也意識到,婁嫄關鍵之時並未殺死自己,那就說明自己急中生智的言語當中必然也刺痛了婁嫄的要害,讓她掣肘。

    聰明如江淮,那個婁嫄所最關切的定然就是她的那個無能弱小、不成氣候的弟弟——婁皋。

    江淮又得意起來,他小心翼翼地以手指將白烏劍身自胸前微微擋開,看見婁嫄的白烏劍並未有抵抗之力,江淮邪笑着從地上爬了起來,說道:“對嘛,這樣纔對嘛。哪有這麼對夫君的。”

    江淮見婁嫄的臉上沒有表情,於是自她的正前方跳開,諂笑着繞到婁嫄身側,婁嫄肩頭的白尾鳶眼瞳犀利,直勾勾地緊盯着面前的男人,目射萬物俱寒之光,像是隨時警惕他會再對自己的主人出手。

    白尾鳶見江淮靠近婁嫄身側,便立刻展開雙翼,忽閃着將他驅離。

    江淮悻悻,又不能去跟一隻鳥置氣,一切還不都是看婁嫄的態度。

    婁嫄依然面無表情的望向前方,手執白烏劍一動不動,伸展向前,白烏劍寒森森的劍鋒仍抵在原先江淮所跪下的地方。

    江淮繼續諂笑,不知從哪兒擇了一隻束脖扁腹越窯青瓷花囊,將滿罐水盡數倒空,而後自己執着花囊口,以囊身試探着抵在白烏劍上方,將白烏劍緩緩按了下去,婁嫄的手臂便也隨着白烏劍一同放了下去。

    江淮說道:“你看,內弟的梟鳥蛋已然孵化,雖不及同門,但亦總算是有了成長,一切還不都是倚靠我這個姐夫,六轉丹吶,當今外丹門派裏能燒煉者本就不多,如此金貴丹藥又有誰捨得予人,還不是因爲你我爲比翼連枝的父妻。”

    江淮說話看似輕鬆隨意,其實視線從未離開過婁嫄,拿捏着用詞,觀察着婁嫄眼神的變化。

    江淮發現每每提及婁皋之時,婁嫄冰冷空洞的眼睛裏便會有光涌動,江淮更加確信,婁皋便是能攥住婁嫄最好的心腹要害,江淮最善於持人長短,加以攻之。

    江淮見婁嫄雖不說話,但面色稍緩,便拉着她尋了自己方纔坐過的那張靠背椅坐了下來,江淮能感受到婁嫄的身子僵硬,仍是牴觸,但最終仍是順從的被江淮拉坐下去。

    江淮趁勢說道:“話說回來,既是父妻,那必得同心,爲夫我呢對你的要求也不多,不求你能夫唱婦隨,但是不是好歹也要爲爲夫我的安危着想、爲洪涯和翀陵二派着想。你今夜所聞之言必要守口如瓶,嚴守祕密,知道之人越少,方能保證萬無一失。”

    婁嫄此刻已平靜下來,雙瞳裏涌動着火灼般的光芒,令人爲之震懾,婁嫄側目審視着江淮,冷靜得似乎要喫人。

    江淮被瞪得本能往後退去,腦子裏飛轉,想着該再說些什麼來說服這個賤人,江淮道:“你想想當年老丈人在九旋谷宴請閬風等人,秦寰宇當年何等輕賤於你,當衆便將老丈人他爲女求親之詞堵了回去,讓老丈人他失光落彩,體面掃地,爲此老丈人還賦氣了好久。”

    江淮有意提及婁嫄難堪之事,悄悄觀察,在提及秦寰宇的時候婁嫄的眼眶邊微微泛紅,雙眸中凝結萬千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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