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373誰謂含愁無人見 悠思默守摘星人1
    攬月掐訣施法,收斂起封固自己意識的偃閉術,閉上眼睛,開始回想白日之事在浴仙池裏與姚碧桃的爭執,意圖要自己衍生些許怨恨出來,哪怕能讓小葵充腸延息半分也好。

    可攬月面前出現的卻都是綦燦燦和程緋緋喜悅舒暢、喜笑盈腮的笑靨,原來生出怨恨竟是如此艱難之事。

    攬月再次將小葵喚醒,試圖讓小葵理解自己的意思是要它吞噬怨恨。

    小葵勉強睜開那隻獨眼,目光柔和地看着攬月,翹在大嘴兩側的獠牙稍稍動了動,嘴卻比先前更加死死閉緊。

    飢火燒腸,小葵仍是受到了攬月凝生出的那丁點怨恨之意的誘惑,急欲攫取地身體,從被子裏彈起,獨眼猙獰圓瞪,眼白盡是血絲,露出饞涎欲滴之相。

    涎水從它緊閉的口角處汩汩溢出,滴落下來。

    顯然小葵是明白攬月的用意的,否則小葵也不會有意將嘴巴閉得更加緊。

    在攬月耐心地示意之下,竟然有血水混同涎水滴落下來。

    小葵的身體因爲竭力隱忍而瑟瑟發抖,畏懼地縮回被子下面,團成一個綠色肉球。

    爲了不吞噬攬月的精元之力,小葵寧願咬牙束肚,不惜將自己的獠牙咬裂,以此將自己對吞噬怨恨的饕餮本能壓制下去。

    攬月焦急對小葵解釋道:“喫吧小葵,連帶這一點點精元之力而已,很快還是可以恢復的。”

    小葵口中嗚咽着將身體蜷縮地更緊了,對青魘饗鬼而言,它是理解不了人類精元吃了還能再增長的道理。

    青魘饗鬼思維極爲簡單,只有“喫”和“不喫”的分別,以及“能喫”和“不能喫”的分別。

    在小葵的眼中,攬月便是它絕不能“喫”的人。

    看着牀榻上萎靡不振的小葵,攬月打心底着急,如今之計,看起來似乎只能想辦法將小葵送出?h鼓學宮去,既然小葵能進到此處來,那定也有出去之法。

    可是小葵到底是從哪裏進來的呢?

    攬月行至窗前朝外張望,真希望自己可以聽懂青魘饗鬼的語言,也就不必像現在這般毫無方向可循。

    視線穿過庭院與迴廊,攬月看到那個身着碧玉石色外袍的身影。

    不知何時陳朞已回到西寢殿,正禹身站在玄霄寢殿前方,面對着攬月窗前。因他雙眼無瞳,所以瞧上去似看非看,無法辨別他的視線。

    難道陳朞是在看我不成?攬月心中起疑。

    攬月星眸流轉,想到了什麼。她轉身回到寢室內,找出紙筆鋪在桌案之上,寫下兩個字:有事?

    寫完之後,攬月重新回到窗前望向陳朞,只見陳朞兀自點了點頭。

    看來沒錯了,陳朞果然施用了摘星術,通過攬月的眼睛看到了紙上的文字。

    攬月憂心忡忡地又看了一眼小葵,心想着還是速去速回,便快步走了出去。

    攬月心底嘀咕着玄霄派這奇異之術,確實如聿沛馠所說,的確令人不尷不尬、無所適從。陳朞此人攬月並不討厭,反而意外覺得極爲親近,只是自己居於寢室之內,莫名其妙的就被摘星術窺視了而難以察覺,總還是會覺得怪怪的。

    彆彆扭扭,難怪衆人都不願多與玄霄一派親近。

    看到陳朞,攬月快步跑了過去,急切詢問道:“尋我何事?”

    陳朞未開口,而是先行自袖口下摸出一物來遞向攬月,攬月雙眸流波,看着陳朞手中之物,乃是一黑茶色水囊狀帶封嘴的袋狀容器。

    “這是......”攬月正要接過,卻見水囊裏似有涌動,立刻頓住,兩手停滯半空。

    “鎖妖囊。”陳朞柔和道。

    “你是要將它給我嗎?”攬月眼珠靈動,卻難解陳朞之意圖。

    “此次趕赴?h鼓盟會,途經縉元城之時順手擒獲了一隻獨足縊鬼,還有一隻作亂的牛鼻虛耗,因爲時間較緊,便未在路上耽擱,暫以鎖妖囊一同裝了過來,尚未處置。”

    “順手?”攬月喫驚得星眸圓睜。

    縊鬼也便罷了,牛鼻虛耗可是民間惡鬼,極惡窮兇,興妖作怪,乃邪魔外祟,聽聞極難降服,而陳朞卻說自己是“順手”擒來。

    攬月此刻只有兩個解釋,一個是陳朞擔心攬月顧慮不肯收下鎖妖囊而故作輕易,另一個則是對陳朞而言確屬“輕易順手”,他的劍風凌厲,成風盡堊,只是不顯露人前而已,沒準又是另一個秦寰宇。

    陳朞又說道:“雖此二鬼比不及人類仇怨,但我想,小葵應該用得上,暫緩眼下之急應該沒問題,既然你的生死摯友總也不肯吞噬你的怨恨。”

    “果然是摘星術啊。”攬月百感交集,接過鎖妖囊,看來陳朞果然是施展了摘星術將方纔在攬月寢室內所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你......”陳朞察覺到攬月的語氣異樣,問道:“是不是我的摘星術讓你感覺被冒犯?”

    攬月想了想,冒犯倒也算不上,最多感覺有點冒昧,其實要不是陳朞的摘星術,怕是也看不到躲在寢室裏的攬月獨自一人爲小葵着急的窘迫樣子。

    可攬月就是感覺有些拘謹,如果摘星術可以任意窺探人的祕密或心事,那還要房門窗幔做什麼。

    陳朞解釋道:“自從雙瞳被摘除後,摘星術已是我日常所需,爲了能看見東西、分辯方位,不自覺地便會施展摘星術,且已習慣成自然,一時安於故習,故而並非有意冒犯。”

    攬月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陳朞所舉。

    陳朞怕攬月真的將自己誤會成窺人私密的齷齪小人,再次解釋道:“不然,我保證不會再對你使用摘星術,你可信我?”

    攬月笑道:“若是不用摘星術,此刻又只有我在你的面前,你豈不無法辨別方向,亦看不到事物。”

    “無妨。”陳朞的語氣篤定。

    攬月笑道:“那倒不必,還要多虧你的摘星術,否則怕是我都不知道該拿小葵怎麼纔好。你的這個辦法倒是極佳。”

    攬月搖了搖鼓鼓囊囊的鎖妖囊,聽裏面抵抗袋身的聲音,便知兩隻鬼怪的怨恨之心極重,恨不得衝破鎖妖囊而出來復仇。

    陳朞道:“只是我需提醒你一點,依我先前所見,小葵身體極爲虛弱。你若將鎖妖囊封口取開後定需小心,我擔心鎖妖囊的靈力會將小葵也一同吸收進去,那便再無辦法了。再有,封口一開,小葵吸噬這兩鬼怨恨之時定要小心,切勿讓那兩鬼逃出鎖妖囊。我聽聞你......”

    攬月知道陳朞未吐之言,陳朞是擔心攬月不會劍術,抵擋不能,但若將此話脫出口,又顧及攬月顏面上掛不住。

    好在攬月自己倒不在意,反正已經人盡皆知,正好省得自己偷摸掩藏了,攬月點頭道:“嗯,我明白。”

    雖說這樣應承着,攬月將鎖妖囊帶回寢室後,心裏總還是有些不安。

    在喚醒小葵之前,攬月剛欲打開鎖妖囊用以封口的木塞子,手忽然頓住了,先前與陳朞相談之時未曾發覺,這封口的木塞竟是以雷擊棗木製成的法印。

    這鎖妖囊乍看之下平平無奇,抑制鬼怪邪魔的盡是靠這雷擊棗木,塞子上一道黑色的雷擊痕跡,便是天地陰陽之電結合交泰的精華,具備神靈之氣運,乃驅鬼辟邪、呼風運雷的法器之王,是至高無上的神木。

    修仙習道之人皆將其視之爲貴重珍藏之物,隨身攜帶抵禦邪祟。

    雷擊棗木的木塞非玉非銅,卻光澤平整,裹滿包漿,看得出鎖妖囊的主人經常將它攜帶身上,長期摩挲所致,紋理中層層積澱,就像它的主人那般幽光沉靜,顯露一種溫存之韻。

    眼下這枚木塞已呈現琉璃之色,恐怕不是一代人便能潤養出來的,應該是已經過玄霄派幾代家主所持之物,陳朞竟然會將如此珍貴之物就這樣交給自己,攬月實感意外。

    不過此刻又哪裏是糾結於此的時機,氣若游絲的小葵纔是最危及的。

    攬月將雷擊棗木木塞用力拔開,這囊口嚴絲合縫,被塞子堵得極爲嚴實,可見陳朞是一個做事極爲謹慎嚴密之人。

    木塞被拔開的時候,鎖妖囊中一陣水勢洶呶,泫沄涌濤,裏面二鬼被這搖晃震得踊騰躍浪,齊齊抓着鎖妖囊內壁往頭頂囊口光線涌入處仰頭看來,只見一隻星眸美目湊到囊口向內窺探。

    正如陳朞所說,鎖妖囊裏有二鬼,那隻牛鼻虛耗看見囊口洞開,一陣齜牙咧嘴,連蹬帶踹,鬼頭怒裂,森寒亂嘯,果然惡鬼一隻;

    而另一隻獨足縊鬼臉頰消瘦,眼眶深陷,暗啞無光,肩膀上已被撕咬地白骨裸露,鮮血噴涌而出,一隻獨足顫顫巍巍,倚靠在囊壁之上。

    獨足縊鬼與牛鼻虛耗不同,看上去既畏懼鎖妖囊外的來人,更畏懼同樣被關進鎖妖囊裏的牛鼻虛耗,想是牛鼻虛耗以強凌弱。

    牛鼻虛耗爲了活下去,不惜生吞同爲惡鬼的縊鬼,而且被關在鎖妖囊內少說也得三日之久,如今一見卻仍是牙齒尖利,頂足竄起,伸展兩臂欲朝外撲出。

    攬月不禁被驚得收回目光,連忙喚醒小葵,趁牛鼻虛耗尚未暴起破囊而出,及時吞噬它們的怨恨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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