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378獻殿前英才薈萃 攬月置辯含光子2
    攬月身邊之人都察覺到兩人的異樣,聿沛馠率先開口,小聲道:“這老頭兒什麼來頭,齲攣穢形的,哪兒有點修道者的氣質神采,爲何還會衝着你笑啊?”

    攬月也想知道,但又不想知道,有種恨不得不要與那老人牽扯一丁點瓜葛的感覺。

    “喔,我知道了......”聿沛馠說道:“定是被你繼承到的天香夫人的容顏所折服,這個老不正經,年華垂暮了還沉湎淫逸,難怪一身朽膚,不成道!”

    聿沛馠的話音未落,只聽雷聲轟鳴,獻殿前被映得光耀刺目,臺階下的百派弟子們一片譁然,唏噓疾呼,紛紛仰頭手指上方空中,驚惶尖叫。

    攬月和聿沛馠等人連忙擡頭朝着衆人手指處看去,只見頭頂被什麼東西映得豁亮,有形似利劍的東西如流星般光耀熠熠,電掣風馳劃破長空,電似金箭,劈空而來,至於方向......

    竟是有的放矢,衝着聿沛馠雷轟電閃而來。

    所有弟子們的目光緊隨着這東西,統統看向閬風派站立的方向。

    聿沛馠看看天上直逼自己的那東西,又迅速環視了衆人的目光,發現真的都集中於他一人身上,不禁失聲尖叫,惶恐抱頭不知所措。

    神抶笞擊,投下萬頃琉璃,一晃之間那東西自雲間一路奔下,風激電駭。

    衆人間有人厲聲尖叫,亦有人連喊帶叫,只有聿沛馠殺豬般嗷嗷直叫。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迅速伸出,秦寰宇將聿沛馠一把拽到身後,幾乎就在同時,那東西閃耀着刺眼閃光插入聿沛馠先前站立之處。

    緊跟着一聲巨響,將他腳下的地磚劈得四分五裂。

    聿沛馠破喉嘶叫道:“我的老天爺啊,光天化日之下,這是要殺死我啊!”

    聿沛馠一臉委屈,看着地下碎磚殘片哇哇直叫。

    周邊之人立刻圍攏上前查看,一見之下有人從先前突如其來的驚悸之中醒過神來,變驚惶爲戲謔,紛紛切切嬉笑,捂嘴小聲嘲弄起聿沛馠來。

    聿沛馠定睛一看,驚呼道:“掌中芥!”

    這時又聽臺上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厲聲緩緩道:“閬!風!”臺下弟子們頓時鴉雀無聲,噤若寒蟬。

    “閬風怎麼了?”聿沛馠當衆顏面盡掃,不服氣地回嘴道。

    可就在他執拗轉身回望臺上之時,目光對上了五短身材的含光子。

    含光子手執掌中芥尺正端方嚴肅盯着聿沛馠橫眉怒眼,正容亢色,聿沛馠一見之下便已沒了脾氣,回電收光,悄然無聲。

    含光子禹步上前,目沸口赤,辭色俱厲道:“掌中芥專門用以鞭策愚頑,磨礪遲鈍。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如今師長皆在臺上主持祭祀大殿,怎容得私下怯怯耳語。此次念及初犯,且學宮宮規尚未誦讀,暫不怨你,只是給予警戒,下回再犯必嚴懲不貸,自行至謫戒室去領罰!老朽所言衆弟子們可已真切瞭然?”

    臺下衆人即刻奉命唯謹,鋪胸納地,拜首揖禮。

    含光子乃學宮宮掌,循規蹈矩,頑固刻板,所出之言如同綸音佛語,不由得人不服從。

    閬風幾人環顧四周,也只得從令如流。

    即便聿沛馠盟會的第一天伊始便當中丟人現眼,以儆效尤,一千萬個負屈銜冤,還是被硬拉着跪拜下來,俯首帖耳。

    穆遙兲冷汗浹背,盟會第一日就因沒管束好門下弟子,讓閬風名譽蒙受恥辱,若讓師父知道,真不知該如何交代。

    臺上一陣假意輕咳,欒青山清了清嗓子,有意化解當下不苟言笑,驚駭緊張的嚴肅氛圍。

    欒青山先是出言給予含光子所言的肯定,而後示意含光子道:“懵懂小輩,先生無需動怒。”

    含光子果然刻板頑固,並不領欒青山的情,而是再對衆弟子們說道:“昨日要求你等皆到浴仙池中沐浴淨身,可知爲何如此?”

    ......臺下之人皆是金舌蔽口,沉吟不語。

    含光子早已料到衆人已有忌憚,故而閉口藏舌,不聲不響,反正含光子也沒指望着這羣新學小生能有所高深體悟。

    聿沛馠白了一眼,低頭小聲嘟囔道:“一會兒不讓人說話,一會兒又非讓人說話,我看誰還敢開口。要我說這個含光子就是偏三向四,有心偏袒外丹門派,重此抑彼。”

    聽到聿沛馠這麼說,攬月心中負氣。

    一來聿沛馠是因擔心自己而多言,當衆受了責備,攬月卑陬自責;

    二來從含光子口中道出“閬風”二字,如此刺耳,確實有有意偏廢之嫌。

    含光子小眼聚精轉動一週,睥睨衆弟子冷哼一聲,再要開口之時,卻見臺下有人長身玉立而起,這完全出乎含光子預料,一時頓口無言。

    衆弟子們聽到含光子忽然間息了音,皆感好奇,紛紛偷偷擡頭朝着臺上看去,緊接着便是低聲驚異之聲,熙熙攘攘,窸窸窣窣。

    “閬風?你是殷昊天的女兒?”

    當今天下能直呼閬風掌門名諱的人屈指可數,而含光子卻以等閒視之。

    含光子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審度着面前纖塵不染,清麗靈慧的少女。

    人羣裏立刻沸騰起來,穆遙兲和聿沛馠幾人原先低眉頷首不曾注意,只覺得前方攬月的裙襬處有所拉動,並未在意,如今偷瞧之下,人人瞠目結舌。

    攬月竟然頂風屹立,傲雪凌霜,與臺上那個龜鶴遐齡的耄耋老頭當頭對面,目目相覷,神色彌堅。

    此時已不僅僅是臺下騷動,臺上之人亦是相互間竊竊耳語。

    穆遙兲臉色煞白,想要喚回攬月,但攬月非但充耳不聞,反而向前一步邁出,更爲醒目。

    聿沛馠伏身在地,想要探手抓住攬月裙襬將其拉回,可面前那堆被含光子擲出的掌中芥擊碎的殘片餘燼還淒厲可見,想了想,不敢再做大的舉動。

    “怎麼?看你躊躇滿志,是要回答方纔的問題?希望不是你果於自信,剛戾自用纔好。”含光子已重換氣定神閒之態,輕蔑嘲諷道。

    攬月力持鎮靜,讓自己看起來泰然自若,迴應道:“先生潘江陸海,學識淵博,攬月自愧弗如。先生依教奉行,長者問詢,晚輩理應有所迴應,但至於對錯與否,還得由先生評判,只請先生持論公允,捫心無愧,令人信服。”

    好厲害的少女,軟談麗語,卻字字針鋒而來,真不愧是殷昊天的閨女,言辭流利,脾氣卻和她爹一樣衝!

    含光子盯着攬月,不動聲色,臉色卻是鐵青。

    攬月語驚四座,聿沛馠早已瞪眼咋舌。

    攬月竟然還真的去與含光子爭論,而且還斷了含光子的後路,若是她回答了含光子的問題卻不被認可,那含光子的偏袒之嫌便會暴露人前。

    “有趣。小丫頭,巧舌如簧不如辭順理正,說得再好聽,也不如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你既如此自信,那就讓大家聽一聽你的高見,浴仙池沐浴淨身所爲何故。”

    含光子畢竟年高德劭,見識廣博,才辯無雙,與攬月之間互不相讓。

    在場衆人一下子轟動起來,這場?h鼓盟會不但是迄今爲止最爲盛大的,連啓盟開場竟然也如此別開生面,內丹派閬風山的大小姐與?h鼓學宮之掌間的辯駁。

    臺上婁嫄的眼睛久久盯在攬月身上,無法挪開視線。那夜秦寰宇曾說過,他衷情於攬月並非因爲她承襲了天香夫人的天顏美貌,婁嫄似乎是有點點理解了,虧得自己整日以女中英傑豪爽自居,不過都是表象,卻比不及一個少女大勇大智,這個閬風的殷攬月,還真是有點意思,難怪連皋兒也整日纏在她的周圍。

    衆人息聲靜聽,臉上皆寫滿了期待,都想要看看這個殷攬月能給出怎樣的答案,只有秦寰宇一人燦若星河的眼中淺含笑意,看起來安心定志,對那個看起來孱弱不禁風雨的少女深信不疑。

    婁嫄不得不承認,秦寰宇看向攬月的那種眼神,令她不由得心生嫉妒。

    攬月星眸流波,雙目晶晶,從容不迫地答道:“浴仙池沐浴淨身,跡渾塵泥,不洗垢膩,實則盪滌虛役迷心,蘊潔固心,盡獲超升。”

    含光子不期而然,出乎意料,再問道:“那所謂‘超升’又是何等境界?”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自含光子臉上轉向攬月。

    又見攬月方寸不亂,雍容不迫答道:“心田無草穢,性地絕塵飛。”

    人羣中立刻一片鼓掌叫好聲。

    聿沛馠和穆遙兲對視一眼,二人恍然,聿沛馠驚訝道:“這小丫頭,還真可以啊......”

    含光子乃頑石一塊,怎肯就此點頭,只聽含光子質問道:“晚生後學,如今精進幾何?”

    攬月實則內緊外鬆,提心在口,表面不露聲色,答道:“一念清淨,曠達閒適。”

    含光子冷嘲道:“我當小丫頭已達超升之境了呢,你既如此說,看來尚需策頑磨鈍。”

    弟子羣中又有議論聲起,怕是攬月要就此認輸了,卻忽然又聽攬月泰然處之,說道:“石以砥焉,化鈍爲利,不正是此次赴會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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