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430變生肘腋苦堪憂 氣婁皋小兒傲骨1
    一個輕柔的腳步聲穿過寢殿大堂,輕捷飛快,朝着秦寰宇對面的寢室行去,悄悄冥冥,軟手軟腳......

    很快又傳來寢室屋門被推開的響動,那人走及奔馬,快速閃進寢室,重新將門板關緊。

    攬月和穆遙兲對視一眼,便已瞭然於胸,閬風如今尚能自在進出的除了他二人以外,只有一個聿姵羅了。

    聿姵羅的態度早已於未入學宮前截然大異,按說以穆遙兲對聿姵羅的瞭解,她並非得風便轉的隨勢之人,可究竟是什麼讓她隨風倒舵、反眼不識?難道只因爲秦寰宇的心不在她處嗎?

    穆遙兲現下倒也顧及不了聿姵羅,只求聿姵羅這股驕橫的個性不要在此意亂如麻的時候添亂。

    穆遙兲甚至覺得,這?h鼓學宮與閬風就像有巫蠱詛咒一般,只這幾日以來,閬風五人有人重傷,有人昏迷,還有人改弦易調、叛逆無章法。

    “姵羅她......”

    穆遙兲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替聿姵羅近來的反常尋個適合的理由。

    “我明白的。不需縷析多言,連日以來你已足夠辛苦了。”

    攬月不假思索,已將穆遙兲的話堵塞回去。

    大家都很累了,還要提防暗中有人存心不良,生死牢關面前真的沒有必要再去糾結雞零狗碎的小事。

    “你......”

    攬月和穆遙兲同時開口,又同時打住,噤若寒蟬,終究是沒有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攬月總感覺穆遙兲在秦寰宇之事上還有什麼東西在代爲隱瞞,而穆遙兲對攬月也是同樣的感覺。

    二人心裏的確都各自藏有難以啓齒的祕密,同時又都懼怕被對方問及,所以言至此處也不敢再輕易探究彼此,只能各自將疑雲吞下。

    但是攬月望着牀榻上,燭光殘照裏風僝雨僽的秦寰宇,不覺黯生春愁。

    攬月無法忘記在謫戒室時含光子欲言又止、望着自己的眼神,難不成?0?7華派針對閬風,真的是衝着她而來嗎?

    含光子熟識青年時的父親和師父,會不會也對攬月的身世、包括孃親有所瞭解呢?攬月決心定要尋機問個清楚。

    ......

    翌日的?h鼓學宮再次平靜下來,聿沛馠捱了芥鞭的殷鑑不遠、就在昨日,算是給學宮上下做了一個殺雞嚇猴的錯誤典範。

    連身份貴重的嵇含太子都受了累及,衆弟子們以此爲戒,都安穩踏實了不少。

    除了秦寰宇和卜遊依舊告假未到,其他人等一應齊集,再不敢散漫造次。

    就連聿沛馠也由嵇含和黎普一側一人,給架了過來,趴在講壇西側的角落裏,雖說仍黑着臉,不情不願,但亦安時處順,耷拉着腦袋,枯體灰心。

    卜澎見到攬月後,連忙致謝,將卜遊現狀轉好的消息告知他們。

    原來昨日攬月一共凝鍊了兩枚五轉餌丹,一枚帶去了謫戒室給聿沛馠,一枚則在回到西寢殿時,交託給陳朞,由他趁夜送去暘谷寢殿,儘快給卜遊服下。

    至於秦寰宇,攬月並非不想爲他凝丹治傷,只是秦寰宇的傷勢實在太重,僅憑一枚五轉餌丹的作用不大,已超出了攬月精元之力可以憑空凝鍊金丹的程度。

    若是八轉伏丹,還需要攬月以琪花瑤草去到筑陽殿裏親自燒煉方能成。

    尊文齋內的東頭,人羣裏的綦燦燦和程緋緋不時朝向閬風方向送來目光,看到攬月醒來,二人皆安心落意,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可終究是礙於引人注目,只能對空遙望而不好湊前。

    端坐於外丹衆弟子之前的欒澈亦探頭探腦,不時往攬月那邊看去,綿綿情懷,脈脈關切。

    整個學宮弟子當中,唯一從面容上一眼便能瞧出怏怏不樂的,便屬鯨香堂一派了。

    姚碧桃領着一幫子嬌柔弟子,撒癡撒嬌,捏捏扭扭混做一團,她們傲睨斜眼瞟過攬月,閒言冷語些什麼。

    攬月以眼光同綦燦燦和程緋緋打招呼的時候,剛巧餘光掠過姚碧桃驕橫跋扈的面容,姚碧桃鄙夷憎惡地狠狠白了她一眼。

    若是放在往常,攬月定是反感厭惡她的。

    可不知怎地,如今攬月卻對姚碧桃此人多了些容忍,與那面諛背毀、當面人背面鬼的兩面人物相較,姚碧桃毒辣得真實不虛僞。

    攬月與姚碧桃正以目光對峙,一雙異域碧瞳悄咪咪靠近過來,修長上卷的睫毛下,撲閃着一雙足可媲美星辰的眼睛,半含淚水,泫然欲泣。

    “婁皋?你這是怎麼了?”

    攬月收回目光,將婁皋往身前攬了過來。

    “殷姐姐,我......”婁皋低着頭,小聲抽泣。

    聿沛馠最見不得人哭,更見不得男人哭,一回頭不悅道:“哎呀,一個男孩子整日抽抽涕涕像什麼樣子,真是晦氣!本大爺還沒斷氣吶!”

    “昨日都怪我,我不該那薜蘿林之事與你玩笑的,瞽言妄舉,害得你有口難辯,不但捱了懲戒,還陷身戒室。”婁皋嗚咽哽噎。

    “嘶......你這孩子是不是傻?”婁皋把聿沛馠攪得匪夷所思。

    要不說孩子就是孩子,明明是聿沛馠藉故領罪的事,不知道婁皋怎麼理解的,還以爲是他害得聿沛馠分說不能。

    “我、我竟然還,還沒心沒肺地收了你捱打換來的七轉柔丹......”婁皋開始啜泣。

    聿沛馠感覺頭都被搞得懵了,急道:“喂喂喂,你可別當着我的面哭天抹淚啊,我可最煩男人陰陽怪氣的女流之相了。”

    聿沛馠此言是真的,要不是他此刻重傷動彈不得,早就被婁皋哭眼擦淚的樣子給嚇跑了。

    “那我、那我......”

    婁皋左右不是,慌忙揮袖摸了一把鼻涕。

    “沒事的婁皋,沛馠修爲深厚,不出幾日便能好的。”攬月安慰道。

    “殷姐姐,我信你。你的醫術那麼厲害,我姐姐臉面之傷也是服了你給的藥後,沒幾個時辰便褪去了,姐姐還要我代她謝謝你,你看,我差點兒又給搞忘了。”

    婁皋破涕爲笑,還帶着些靦腆。

    “你這小子,怎麼厚此薄彼呢,跟她說起話來就滿面春風,一見我便是哭喪。”

    聿沛馠話中醋味兒漸濃。

    婁皋正跟攬月、聿沛馠一起暢言着,忽聞頭頂“嗝”了一聲。

    聿沛馠雙肘撐地,喫力地擡頭往婁皋頭頂的一堆蓬亂頭髮裏瞧去,只見啾啾坐臥其中,垂頭塌翅,翼伏爪縮,無精打采地抖了抖稀鬆的絨毛。

    聿沛馠喫驚道:“昨兒個不是給了你七轉柔丹了嗎,怎的啾啾還是這般枯槁萎靡?寰宇不是說過嗎,若是有高品階的金丹,應該是可以助它成長的。”

    婁皋目光炯炯,神情突然肅穆起來,凜然正色道:“父親常教導我說:志毋虛邪,行必正直;寧爲直伐,不爲曲全。以你生死換來的金丹,就算是九轉金丹,我婁皋也不稀罕,更別說是七轉丹而已。”

    “......”

    攬月和聿沛馠直勾勾地看着面前這個剛正又固執的男孩,張口結舌。

    聿沛馠尤爲急切無奈,先是爬耳搔腮,後是仰屋竊嘆。

    婁皋瞪着圓溜溜的眼睛,還期冀着攬月和聿沛馠裏有人會誇讚他的氣節傲骨,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聿沛馠的喟然長嘆。

    “你們,這是怎麼了?”婁皋感覺到二人氣氛不對。

    聿沛馠深吸一口氣,胸膛鼓氣,咬牙堅持着朝向婁皋探出一手,又狠狠地朝着他的腦門拍了下去,啾啾差點兒被這力量從婁皋的亂髮間震落下去。

    聿沛馠低怒道:“頑梗不化!駑鈍之子!敗家孩子!知不知道這七轉柔丹多麼難得,是這一衆弟子們寤寐思服的,你竟然還不知珍惜!”

    “你、你怎麼罵人啊......”婁皋委屈巴巴。

    “罵你?等我傷好了,我還要打你呢!真是氣煞我了......”

    聿沛馠背後傷口撕裂,疼痛令他鼓衰氣竭,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攬月趕忙攔住聿沛馠動氣,替他把後面的話說完,問婁皋道:“那七轉丹可還在你手中?不會退回給欒掌門了吧?”

    “我的確是想退還來着,但是姐姐和鷸叔都攔着我。現在七轉丹在鷸叔手中保管,反正誰愛喫誰喫,我是不喫!”

    婁皋鼓脣咋舌,對聿沛馠做了一個耍賴的鬼臉。

    “氣煞我也!攬月,你瞧瞧他,萬年翀陵砸在一個猴頭小子手裏!”

    聿沛馠算是繼嵇含之後,在撒潑耍皮方面再遇敵手。

    攬月本要好言再勸,哪知剛好殿外響起雄渾肅穆的講學鐘聲,只好暫且放婁皋回去翀陵派的位置前坐好,蹈規循矩,以免翀陵派也遭人顛脣簸嘴、搬弄是非。

    ......

    自從謫戒室那一夜與含光子“交心”過後,攬月幾人覺得日子似乎好過多了。

    原來竟是相互間先入爲主的偏見,導致了各懷嫌隙,如今看來這含光子除了刻板教條、墨守成規以外,似乎賞信罰明,並沒有刻意刁難。

    不過含光子畢竟是含光子,在教學上朝督暮責,食古不化,並不曾因薜蘿林和枵骨符的躁亂而產生絲毫影響,仍舊博衆以文,面命耳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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